路易的反击（1/2）

巴黎毕竟是巴黎，她不会因为一位君王的陨落就一蹶不起，她会很快找到新的替代者，然后继续光芒万丈。

朱利安的登基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他凭借着自己那纸独一无二的即位文件，顺利从掌玺大臣手里拿到了父亲的印章戒指。路易自知缺少文书的他是没有资格与弟弟争夺王位的，（纵使所有的贵族们都曾亲眼见证查理将那个红色的文件夹交到他手里，）因此他并没有提出异议。而大臣们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认为这位新国王坐上王座的程序并不那么名正言顺，但却是敢怒不敢言。

只有老国王的侍从莱昂，拒绝继续为新主子服务。他收拾东西离开了卢浮宫，独自一人。

奥尔通显然已被忘记，没有人会为了一个身份低微的小侍从的失踪而大动干戈地调查。

博努瓦现在成了安茹公爵的唯一贴身侍从，他小心翼翼地侍奉着主人，确保他不会因为服侍不周想起他的前任。

一天，路易交给他一只信封。

“送到这个地址，交给阿勒托大师傅，就说是安茹公爵送来的。”

博努瓦瞥了眼信封上的地址，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西西里王街，那是刑场的所在。他不明白公爵何以要他去那里送信，但作为一个侍从，他知道自己不该多问，也不能违令。

那是一栋三层的小楼，从大门灰暗而陈旧的木色上可以看出有些年头了。博努瓦伸手敲了敲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光头大汉，腆着肚子，身上穿一件深灰色的粗麻布衣服，外面罩着猪肝色的皮背心。

他的表情很严肃，甚至有些吓人。博努瓦战战兢兢地把手里的信封交给他，报上了安茹公爵的名字。

“安茹公爵……你要进来吗？”

“不必了吧，公爵殿下还在等我回话。”

“公爵就在这里，他希望你进来。”

博努瓦没有别的选择，只得进屋。阿勒托大师傅在他身后关上了门，瞬间将明媚的阳光隔绝在外。博努瓦的心猛地向下一沉，他不安地回头望望，却被阿勒托催促：

“快走快走，公爵殿下在地下室等你。”

博努瓦每下一级台阶都要回头乞求地看一眼大师傅，他希望他能向自己透露点什么。在他看来，自己的生命之光似乎随着那扇门的关闭而变得摇曳微弱了。

在踏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他看见了他的主人。

“公爵殿下！”他抱着一丝侥幸地扑倒在路易面前。

“起来！”阿勒托大师傅从后面踢了他一脚，声音刚硬而冷酷。

“公爵殿下饶命！”博努瓦用双膝前行，爬到路易脚边抱住他的小腿。

“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路易别过脸去不想看他。

他往后退了几步，用力抽出自己腿。他走到一张桌子旁边，博努瓦这才注意到幽暗的地下室里还有第四个人——老国王的侍从莱昂。

“莱昂先生是来做公证人的，他会把你的每一桩罪行都记录下来。你已经见过阿勒托大师傅了，巴黎大法院的侩子手。”

“我没有想杀奥尔通！那都是陛下叫我做的！公爵殿下饶命啊！”博努瓦仍旧匍匐在地上绝望地讨饶。

“哈，还没开始你就承认了！”阿勒托一把将他从地上揪起来扔在刑椅里，不顾他的挣扎与嘶喊。用皮带把他的手脚固定住，拿起钳子开始拔他的指甲。

“说！你还干过什么坏事！”

……

血顺着椅子的扶手滴了下来，剧烈的疼痛让被绑在刑椅里的前侍从一阵阵抽搐，他很快就坦白了自己的罪行，包括被收买成为阿朗松

公爵的眼线，偷盗主人的文书和谋杀奥尔通。在被拔去了一只手上的第四枚指甲后，博努瓦就痛得昏死过去。路易把莱昂写完的罪状凑近烛光下看了看，走到刑椅边上，毫无怜悯地拿起曾经的侍从一只血淋淋的手在羊皮纸上按了押。

“谢谢你，大师傅。明天天亮的时候，请你把这个人带到刑场上处决吧。他应该在那里接受最终审判。”他把罪状卷起来放进衣服里，拿出一只鼓鼓的钱袋交到阿勒托手里，又向他善意地伸出另一只手。

阿勒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把双手藏到背后。

“公爵殿下，我这双手都是血污，握手就不必了，怕弄脏您的衣服。”

“没关系，敌人的鲜血是对我们所爱的人遭受伤害的补偿。我愿意双手沾满敌人的鲜血。”

他直接张开双臂抱住阿勒托大师傅，这是这位巴黎大侩子手从未领受过的待遇。他忽然感觉鼻子一酸，眼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殿下，您是位可敬的绅士，我希望我能有机会报答您。但如果真心是出于对您的感激的话，我必须得说：但愿您永远不会再见到我。”

路易笑了。

“不，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再见，大师傅！”

弗朗索瓦迎来了他软禁期间的第一位访客。

“公爵殿下？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路易站在弗朗索瓦的房门口，看了看守在门边的两名士兵。

“我可以进来说话吗？我想这两位绅士应该不会阻挡国王的哥哥来探望自己的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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