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的计划（1/2）

路易半躺在一张椅子里。

他的脖子上围着一块整洁的方巾，侍从奥尔通站在一旁准备帮他剃须。

房间的窗户敞开着，白茫茫的阳光照进来。他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发现房间里的一切都被笼罩上了一层白绒绒柔光。就在这朦胧而美好的光线下，门被推开了，他朝思暮想的于贝尔走了进来。

他试图站起来，但于贝尔示意他别动。他径直走到奥尔通面前，从他手里接过小巧的剃刀和盛着剃须膏的锡盒。

他半跪在路易的椅子边，动作轻柔地往他的脸颊上涂抹剃须膏。这种雪白的膏体由木碱和动物的脂肪制成，又加入了不少名贵的香料，闻起来有点淡淡的清香。

于贝尔耐心专注地做着这些，路易悄悄地睁开眼睛偷看他：

他的眼睛是灰蓝的，带有秋后湖水般的清洌；他的眉毛疏朗而修长，纵使是精于修饰的美人也难以描画；他的鼻子，那是会让用美貌吸引了水泽仙女的许拉斯都嫉妒的；他的嘴唇，哦他的嘴唇，那么丰软那么红润，他真想碰一碰它们，或者，尝一尝它们……他还注意到，他的下巴是那么光洁，只有一层淡到看不出的青色，就像抹了一道干净的青草汁。路易想：难道他也有人专门为他剃须吗？那人是谁？我是不是应该嫉妒他？

“别动，小心我弄伤你……”于贝尔把他侧过来的头轻轻扶正，又用另一只干净的手合上了他的眼睛。仿佛他是个顽皮的孩子，而他是他温和的看护人。

他能感觉到他拿起剃刀，凉凉的刀刃贴在他的皮肤上，他还能感觉到剃刀末端他弯曲的手指，轻轻蹭过他的下颚。

路易感觉很舒服，他甚至有些依偎上去。他让自己的脸紧紧贴着剃刀，就为了能更多地接触到他握着剃刀的手指。于贝尔再次停下来，他把自己的手贴在他的脸侧，另一只手，扶着剃刀，把它靠在自己的虎口处。

他就这样移动着自己的手掌，靠手掌推动剃刀，小心地掌握力度以免划伤路易。路易享受地颤抖起来，他希望这段时光永远不要结束。

于贝尔刮完了他的两侧脸颊，开始清理他唇上的一小点髭须。他依旧是小心翼翼放上一根手指，让剃刀靠在上面，慢慢地移动。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站起来用方巾擦掉了他脸上一点残留的剃须膏。正当路易以为他就要离去，想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时，他却忽然弯下腰在他的嘴角印上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路易的心荡漾起来，涟漪扩散到嘴边化作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他听到他在叫他的名字，于是就睁开眼睛回应他……

奥尔通站在他面前捧着镜子。

“公爵殿下，脸刮好了。”他毕恭毕敬地说。

路易从椅子上坐起来环顾四周，哪儿也找不到于贝尔。窗户外倒依旧照耀着阳光，只是房间并没有沐浴在白绒绒的柔光里……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啊！

路易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干净地就像抹了一道青草汁，他自嘲地笑了笑，告诉奥尔通可以下去了。

老国王查理可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他对纳瓦尔国王至今还活着的事实耿耿于怀，又为自己的孩子们看不清形势而忧心忡忡，他不知道自己百年之后，那个吉普赛女巫的可怕预言会不会成真……这许许多多的忧虑已经将他压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

他消瘦了一大圈，鬓边丛生的白发让他看上去苍老而衰弱，与打猎刚结束那会儿的精神矍铄简直判若两人，侍从莱昂说要请御医来看看。

“我不需要医生，我没病！”查理抗议道。

“陛下，您必须吃点东西，否则身体会垮掉的。”

“你放在这儿，我会吃的。”

“陛下，在没看到您吃下去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查理抬头看了看身旁这个固执的老伙计，无奈地端起了盘子，把盘子里的鸡肉往嘴里随便扒了两口。莱昂满意地点点头，退到了门边。

查理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大叫：“去把卢西亚的护卫队队长给我叫过来，我现在就要见他！”

斯凡特很快就来到了查理的面前，后者甚至还没来得及把自己面前的那盘鸡肉吃完。他不顾莱昂严厉的目光把鸡肉放到了一边，站起来，拉着斯凡特走到窗前。

查理说：“你对你的女主人，忠心吗？”

斯凡特有些慌乱，他以为国王知道了一切。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提心吊胆地吐出两个字：是的。

“很好。”查理拍了拍他的肩膀，斯凡特后背一紧，他想他就要听到自己的判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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