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1/2）

他穿上自己最华丽的衣服，一件草绿色的丝绸宽袖提花外套，领口和前襟都用银线勾了边，前襟上还散漫地点缀着小珍珠，配上雪白的拉夫领，和淡金色的腰带。**穿一条黑色灯笼裤，和同色的长袜。

他看起来那么耀眼，耀眼地甚至盖过了他的雇主纳瓦尔国王。弗朗索瓦穿一件常见的宝蓝色天鹅绒外套，此时和于贝尔站在一起，倒显得他更像跟班。

卢西亚也在往这边看。她轻轻用羽毛扇覆住自己的口鼻，凑近玛蒂尔德耳边，低低地说：“你好福气啊，姑娘！”

玛蒂尔德低下头来羞涩地笑笑，她今天穿了杏黄色的裙子，俏皮而可爱。

弗朗索瓦远远地看见自己的妻子就向她走了过来，于贝尔跟在他身后。随着他的靠近，玛蒂尔德的脑袋就越来越低，脸色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路易的位置在父亲身旁，这使他格外嫉妒那些可以离他那么近的人。他多想走过去摸摸他的衣料，那凉凉的丝绸，淡雅的草绿……

他有些焦躁地倒换着支撑自己重量的双脚，眼睛时不时地朝这边望望。

卢西亚对玛蒂尔德说：“去吧，姑娘，去跳舞吧！”

于是玛蒂尔德就快活地拉了于贝尔的手钻进了舞池。当边上只剩下弗朗索瓦和卢西亚的时候，她先开口：

“他们俩很般配不是吗？既年轻又漂亮。”

“您也是，夫人。”

“我？我已经开始觉得围在我身边的男人越来越少了……”卢西亚摇摇扇子，带出一股香风。

“有一件事情我想向您确认一下，”弗朗索瓦忽然说，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他俩能听见。卢西亚自然知道那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于是稍稍偏过头来，用扇子挡住自己脸，装作诉说情话的样子。

弗朗索瓦说：“夫人，这个问题很私密，但是我认为我有权利知道，因为这关系着我们共同的命运。”

“你说吧，我会告诉你的。”

“我听说，你和安茹公爵……在一起？”

卢西亚脸色一白，几乎握不住手里的扇子，身子前后晃了晃，弗朗索瓦扶住了她。

“夫人，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也绝不会拿这件事情来要挟你，我们是夫妻，我只想知道真相，我不想有人拿谣言恶意中伤你……”

“你从哪里听来的？”卢西亚警惕地问。

“另弟朱利安那里……”

卢西亚稍稍稳住了自己，抬起头，直视丈夫的眼睛。

“我和他过去是在一起过，但现在，我们分开了，我们长大了！”

“那您现在和谁在一起？于贝尔吗？”

“我和谁在一起与你没关系……”

“我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哪些人可以信任，如果那个人他和你在一起，我就没必要提防他了，因为我相信你！”

卢西亚低了头，她沉吟着，手上的扇子被她扯下一把羽毛。

“和我的侍卫队长，斯凡特……”她低声说。

她从来没有感觉那么赤、裸过，甚至是在卧室里，在**的时候，当她点亮所有蜡烛赤、身、露、体地站在那里，她也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像此刻这般无处躲藏。她的秘密赤、裸了，她的灵魂赤、裸了，她的一切，她的痴爱怨怼都向这个作为她丈夫的男人赤、裸了！而他，甚至还没看见过她身体上的赤、裸！

她不喜欢这样，她讨厌这样，她急切地想把自己再一层层地裹起来，她不想让别人看透她，哪怕那个人跟她享有共同的目标……

弗朗索瓦说：“谢谢你对我的坦诚。”

他牵起妻子的手，轻轻吻了吻，松开的时候，卢西亚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被什么硬硬的东西戳了一下。

于贝尔和玛蒂尔德在舞池里跳舞。

于贝尔是在舞会前夕才刚向路易学了几个动作，因而此时的他看起来笨拙而生疏，玛蒂尔德一点一点引导着他。

“你踩着我裙子了……”她小声提醒。

“哦！对不起对不起！”于贝尔忙忙地往后退。

“没关系的……”

玛蒂尔德的大度鼓舞了于贝尔，这使他稍微敢做几个复杂的动作。他托着她的腰轻轻把她抛起来，然后接住她，伸出一条腿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这个动作昨晚路易帮他练习了很久，这是路易自己最为得意的一个动作，难度很大，宫廷里很少有绅士能够完成。

路易远远地望见他们，玛蒂尔德快乐地小声尖叫，于贝尔温柔地凝视着她，两人间眼波流转。他苦涩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仍血腥肆意在口腔里弥漫……

舞会结束后，卢西亚叫路易到自己房里来，玛蒂尔德和于贝尔拉拉扯扯地跟在后面，这对年轻的恋人已经有点如胶似漆了！

卢西亚回到自己的套间，关上门，告诉玛蒂尔德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自己领着路易走进了卧室。

她悄悄展开自己手里握着的一个如牙签般纤细的纸筒，凑近蜡烛下面指给路易看：

明天打猎的时候，阿朗松公爵准备对安茹殿下动手。届时，我受命必须缠住您，为了保持他的信任我仍会那样做，但是我会让于贝尔把安茹殿下带到安全的地方。

你忠诚的弗朗索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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