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伤（1/2）

于贝尔睁开眼睛，看见路易，就昏了过去。他的身子软绵绵地向前一扑，被路易正好接住。

“喂！你放心，我这次不是来杀你的……”

话音未落，只觉得掌心沾上了什么湿乎乎的东西。抬到月光下一看，红色的，像是鲜血。

路易立刻把于贝尔翻转过来，用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背，这才发现他的胸口上，有一个弹孔，正在冒血。

路易把受伤的于贝尔扛回了住处。

进门的时候他踢到了一口铁锅，巨大的声响把老板费尔南从他藏身的地窖引了出来。

他头戴一顶钢盔，身上穿着护胸甲，手持利剑，俨然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

“他怎么了？受伤了吗？”

路易没空搭理他，他的目光正在四处搜索一处可以将伤者平放的地方。

费尔南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推过两张餐桌并在一起，将上面的餐具，全都扫落在地上。

路易把于贝尔放在上面，撕开他胸口的衣服，最贴身的衬衫，已经被完全染成了红色。

“快去准备毛巾和水！快一点！要热的！”路易冲着老板大喊。

费尔南转身跑去准备这些东西，所幸他手脚还算麻利，不一会儿就全部端了上来。

“你要干什么？”他站在一旁不安地问。

“我要把那颗嵌在他肉里的子弹挖出来……”

“用手？你确定？你学过医术吗？要不要请个医生？”

“你去请，你去请请看！在这样一个夜晚，你要找一个天主教医生来给胡格诺看病吗？”路易不顾身份地大喊大叫，这让后者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捋起袖子的时候，他忽然开始庆幸，自己曾经在军队里呆过两年，对付这样的伤者，不至于束手无策。

“有酒吗？有酒给他喝一口，待会儿他会痛的！”

费尔南从自己的腰带上解下一个酒壶，递给他。路易咬开塞子，撬开于贝尔的嘴把酒灌进去。

于贝尔一下子被呛得惊醒，他从桌子上弹起来。

“你要对我做什么……哎呦！”

胸口的疼痛，让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别动别动！费尔南，你按住他！”

旅馆老板走到桌边按住他的双肩，于贝尔瞪大眼睛吃惊地望着他，似乎不敢相信他居然也背叛了自己，要帮着那个坏蛋置自己于死地。

路易自己也喝了一口酒，把剩下的都倒在于贝尔的伤口上。受伤的伯爵怎么都不肯安分地躺着，他拼命地蹬着两条腿，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动的部位。

然而路易紧接着就解下自己的皮带把他的腿也绑在桌子上，这下，他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费尔南！你这个叛徒！他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帮他杀了我……啊……”

他破口大骂，但是很快，剧痛又让他失去了意识。路易的手指伸进了他的伤口，在里面寻找着子弹。找到了，然而那颗圆溜溜的钢珠却像生了根似的，就是不肯出来。

“这下好了，你把他弄死了。”费尔南埋怨说。

“终于！拿出来了！”

路易把一颗带血的钢珠扔在盘子上。

“好了老板，下面该你了！”他抬起袖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帮他清理一下伤口，然后包扎起来，一定要包得紧，别让他再出血了，今晚，他流得够多了。”

卢浮宫，依旧灯火辉煌。

外面的血腥屠杀，丝毫不能玷污这座文艺复兴时期就建造起来的皇家宫殿的光华，虽然血腥屠杀的命令，就是从这座伟大的建筑里发出去的。

这件事情发生在较早的时候，也就是我们的安茹公爵，从他的新朋友安托万伯爵身体里取出那颗子弹之前。

刚当上纳瓦尔皇后的卢西亚，正在卧室里等她的情人。她坐在梳妆镜前梳着她乌黑的卷发，镜前一只蜡烛，照亮她如莲花瓣般细腻光洁的脸。她纤丽的手拿着一把象牙的雕花梳子，极其细心地将头发****分开梳着，直到玛蒂尔德进来报告：斯凡特爵士来了。

卢西亚将瀑布般的黑发披散到后背上，站起来拉直睡衣。将胸口的系带解松，露出线条柔美的双肩，确保待会儿她的情人轻轻一拉，睡衣就会顺着她丝绸般的肌肤，哗啦啦地落到地上。

但是她浑身是血的情人却对她花费心思营造起来的暧昧气氛视而不见。

“陛下！外面出大事了！”

“什么事？”

“皇家骑兵队正在屠杀胡格诺，他们是受了您父亲的指令，手上拿着他的签名文件……”

“是谁在指挥？”

卢西亚跳到椅子边上捡起一件绣花长睡袍披在身上，美丽的眼睛后面，几万条思绪瞬间经过她的头脑。

“安茹公爵和阿朗松公爵，由他们俩一起指挥……”

“路易……”

卢西亚把脚穿入床边那双兔毛拖鞋，拿起梳妆台前那盏银烛台。

“对不起，我英俊的爱人，原谅我今天晚上不能陪你了，我有更加要紧更加性命攸关的事要做，请你待会儿自己从暗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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