β14 我给你我(1/2)
亚当斯知道,克莱门特见过的小鬼只有亚当斯的娃娃,他们无一不是从出生就有非比常人的稳重,比如星期三小时候就不喜欢说话,她把自己当哑巴,一个整洁又独立的小哑巴,一年中有三百六十五天在后院里的墓地群中跟先辈们捉迷藏。
再比如帕斯里,帕斯里没有星期三的机灵劲儿,但他天生性格更好,只要不是弄断了手脚,他从来不哭也不笑,就像只小羊羔,乖巧到让人想吃掉。
克莱门特从来没有见过其他的小孩,他不知道他们竟能吵闹至此,又哭又笑,口水和鼻涕乱飞,洁白干净的衣袍不一会儿就变得泥点和垃圾一堆——他们为什么不干脆穿一身抹布出门?克莱门特一刻也无法忍受,他从他们的包围中逃开,抬手拒绝这不知名派对上陌生人的示好,面色沉冷,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人群。
倘若叫BAU的探员们见着,想必连加西亚都会把“大漂亮”的外号改成更“酷”的称谓了。
甜酒、百合、玫瑰香气塞住了鼻腔;蛋糕、巧克力、奶油占据了味蕾。耳朵里尽是恐怖的嘈杂的声音,小孩、成年人……独自在外成长,本来对外界适应得很是自如的克莱门特,这次却“返璞归真”成了第一次走出亚当斯领地的那个懵懂的叛逆稚子,即想走,又想留。
曾经支撑他的是画画的梦想,那美梦为他套上盔甲,让他变成了铜皮铁骨,在格格不入的世界完好成熟。后来他遇到了斯潘塞,他真正应有尽有,别无所求,更无所畏惧,纵然掉进腐蚀亚当斯心灵的欢乐之境也甘之如饴。
克莱门特背朝派对,头也不回的走。说到底,任何衣香鬓影于他都作空谈,甜美幸福会发出切实的伤人利刃。
他勾动本同恋人相扣的手指,却只有虚无的空气来往流通。撇过头闭了闭眼,克莱门特那样真实地感到了厌烦和孤独。他一步步背离不属于亚当斯的世界,坚持自我——像每一个亚当斯——沉迷自我:只有斯潘塞能带给他牵肠挂肚的快乐,化作他的真正无坚不摧的核心。
克莱门特没有目的的走着,他看不到前进的方向,也感受不到其他人的气息。他的感官被彻底蒙蔽,只能在这世界中周旋往返,找不到归途。
克莱门特没犹豫太久,他不喜欢做无用功,既然看不到,那就闭上双眼;声音无法传达到他人耳中,那就闭口不言;耳朵无用,那就闭耳塞听;找不到归途,那就不走不动。他讨厌做无用功,所以他的所作所为必得到回报。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摸不着,皮肤上有气流浮动的感觉,再睁开眼,他就看到了前方有一条漆黑的路。
“向前走。”像极了苍老干瘪的祖母的声音。
克莱门特就听话的向前走。
祖母说:“别回头。”
克莱门特头也不回,整个人走入了无边的黑暗。
“你的坟墓在这儿呢。”是帕斯里的喊声。
克莱门特侧耳听见,果然转了个方向。
向前走,别回头,归入坟墓的怀抱。
得黑暗所衷的亚当斯啊!去往心中的梦想之地吧——
瑞德忍不住尖叫:“这算什么?”
天知道,跟克莱门特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早就习惯了亚当斯们的吊诡行为和太多难以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的事,但他还是忍不住尖叫着疑问,他以为这是恐惧和惊吓,然而耳膜被冲击时,他感觉到了大脑在发出不正常的,常用语为“兴奋”的波长。
天哪,他想,我一定是疯了。
天哪,天哪,瑞德又想,但我那么快乐。
星期三也尖叫着,她从来没有这样像一个吵闹又带点疯癫的小女巫,她跳起来喊:“是礼物!”
帕里斯拍手跟腔:“惊喜!”
费斯特扭扭捏捏:“我只是个帮手,这是小孩子们的主意。”
魔提莎和高魔子相拥对视,他们总是如此,对年轻人的生活从不加以干涉。
祖母则只顾着凝望水晶球。
瑞德低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具棺椁,他从柴郡猫的的带领下走出洞中隧道,转了个方向就是出口,他从出口走入,见到了无论他们如何呼唤都没有回声的亚当斯们和房间正中心的一具堪称华美颓靡,充满了古老贵族风情的乌木棺椁。
亚当斯们表示这是大家准备的惊喜,是大家齐心协力为克莱门特和斯潘塞准备的真正的恐怖屋,但瑞德似乎不怎么买账,笑的有点勉强,他们不由得微感失望。但随后,星期三就又兴奋起来,神气的光芒照亮了黑眼睛,她说:“但是大表哥陷进去了!”
“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他被有求必应屋迷惑了,他一定看到了最恐怖的画面。”
星期三越说越兴奋,可这兴奋里还有种复杂的,关于“恐怖画面”的联想,是小鹿斑比的动画片?是迪士尼的公主和王子?还是产销世界各国的安徒生和格林童话?甚至是“有求必应屋”的老东家哈利波特?
星期三想不到,但她确实在一次次想象中满足了自己对危险和邪恶的向往和与恐惧并存的快活。
瑞德看着表现各异的亚当斯的“怪胎”们,尤其是克莱门特最宠爱的小姑娘,有些无奈,无奈之余又夹带了令他心跳加速的某种预感,令他想要微笑,却疑心此时微笑是一种对未来将要发生的事的不庄重,即使他明知这才不是什么需要庄重的葬礼场合。有棺椁也不是!
更何况,虽然瑞德的职业道德和人品都不允许他随意侧写普通人探究他人隐私,但亚当斯们从来不会特意隐藏自己情绪,他感受到他们的期待和热切,自己就无端也期待和热切起来,他看着他们兴奋而快活,自己便跟着高兴和快乐,若非克莱门特还在沉睡,戴安娜不能陪在他身边,他认为,自己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快活的人了。
即便他对未来毫无察觉。
在各种嘈杂的声音里,熟悉到骨髓的声音,日夜陪伴的气息,有家人细细碎碎的低语,有恋人亲昵的发问和特色的尖叫。他爱他们。
好像还有若有似无的声音在以最冷酷的心肠拷问他:此刻你当真不嫌弃他们的喧哗?是他们将你所爱阻挡,将你思念的气息混杂成他们的气息,将你所爱的声音混合成不再唯一的,你听来的震耳欲聋。你当真毫无不愉?
怎么会?
克莱门特想:所爱在身旁。所爱全在身旁。何以还有所怨恨?
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他勾了勾嘴角,接着眼皮翕动,缓慢而坚定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星期五手里有一碰干燥枯萎的花,她把它送他胸口,说:“葬礼快乐!”
帕里斯有些迟钝的问:“这不是婚礼吗?妈妈明明说这是婚礼必备的步骤,我是说像他们的单身派对之类的恐怖屋考验。”
魔提莎轻笑,笑音如同魔女的低吟:“宝贝,婚礼是要双方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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