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有恃无恐（1/2）
越来越多的亲戚朋友得知祁昆外公的消息后，纷纷发来消息。可大家都是关心则乱，没有一条能说到祁昆心里。黄亦恒自然是懂他的，所有人都劝他回避，告诉他“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只有黄亦恒不介意让他面对。
痛是感情的见证。祁昆是个有血性的人，他不能接受自己用情感阻断的方式去回避痛苦。他始终全情投入地活着。
外公刚离开的那几天，祁昆镇定的像是个局外人。几天之后变成了失恋的小男生，后知后觉。
半夜里他做梦会醒来，醒来后就给黄亦恒发微信。微信很长，每条都在讲述小时候的事情。黄亦恒从不会告诉他“别想了”，只会说：“他真是个可爱的老头儿”。
悲伤只有被看见才有化解的可能。人和人之间本是孤岛，爱与恨都要被看见，通道才会打开。
尹征翰很乐意跟祁昆讨论穿衣搭配，下了课，让祁昆帮着参谋。
“挺好看的，”祁昆指着屏幕说，“我也买几件吧。”
祁昆买齐了全部的配色，三千美元正好够。黄亦恒知道报复性消费是不可取的，但什么也没说。
大课间的时候老鱼和几个体育组的人玩玩闹闹，闹着闹着不知怎么动起手来。祁昆见了，上去就推了那人一把，一帮人拉拉扯扯的，又都认识，才没打起来。
老鱼觉得祁昆有点异样，像憋着一股劲似的，浑身是刺。他变回了刚转学来的样子，乖张、跋扈，说话都带着血腥味。
“吃腻了？”
晚饭是在食堂吃的鱼肉泡饼，黄亦恒见祁昆没吃下多少。
“没胃口。”祁昆说，“我他妈现在特别想和人打架。”
大课间的事黄亦恒听说了，什么也没说。厉强事件说明，克制忍让只会让对方觉得软弱可欺，非要拿出一副更凶悍嘴脸，才能不给自己惹麻烦。祁昆处在非常时期，这个时候如果谁给了祁昆放肆的机会，也只能算他倒霉。
“到时候可以叫上我。”黄亦恒半认真半玩笑地说。
祁昆的倔强到了黄亦恒这里总能被消解。就像小孩子淘气偏爱在墙上画画，如果你就任他画，他反而几天就没兴趣了。黄亦恒向来不掺和学校里打架斗殴那些事，因为“幼稚”、“没意义”，但这个时候，他也只好跟着祁昆一起疯。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离开。这是黄亦恒在自己心里许下的愿，如今只能兑现诺言，奉陪到底。
早自习祁昆偷看杂志，被班主任抓住，一把把杂志扔出窗外。祁昆在走廊外罚站，还吹起口哨来。
英语自习，别人大声背单词，祁昆在嚼口香糖，旁若无人地吹泡泡。英语老师心软，只当没看见。
水房里人满为患，祁昆的校服泡了两天，被越推越远。下了晚自习，他转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盆，大骂。
“哪个孙子没长眼？”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混不吝，祁昆仗着自己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早自习的故意背书背的很大声，上课的时候趁老师背过身去给同学仍纸条。在食堂不小心把米饭洒在地上直接离去，在操场上打球也跟不要命似的。有女生在看台上给他叫好，他把矿泉水从头上浇下来，疯狂甩头。
顶着一头水珠来到班上的时候，班里已经鸦雀无声了。祁昆挂着痞气的笑容，在班主任的怒视下晃晃荡荡回到座位，两只手掌呼噜一把头发，溅出一桌子水滴。
黄亦恒默许他，纵容他，拿出了前所未有的宽容与耐心。
祁昆只是一个受了伤又不肯醒来的孩子，他需要做一些疯狂的小事来消遣。
下课了，黄亦恒被班主任叫了出来。
“祁昆是个好苗子，不能这样废了。就算他不学习，也不能影响别人。你是班长，你得管管他。”
虽然祁昆事出有因，但情不可原。连续这样胡作非为，搅的整个班级也人心浮动。
“手怎么了？”黄亦恒从外面回来，看见祁昆的手腕肿了。
“打球扭的。”
黄亦恒不信，怕祁昆是和谁打架了。课间趁祁昆出去，黄亦恒问了尹征翰和老鱼，谁也不知道。
晚自习下课，黄亦恒从综合楼回来，祁昆一边听歌一边等他。
“手还疼吗？”黄亦恒拿起祁昆的手，一点也不温柔。
“轻拿轻放行吗？”祁昆说，“好歹是伤员呢。”
“怎么伤的？”
“差点摔倒，拄了下地面，谁知道还肿了。”
“疼吗？”
“疼。”
黄亦恒本来还想留在教室再做一会题，被祁昆制止了。只好关了灯和他一起下楼，路上黄亦恒牵着祁昆的手，轻轻揉他扭伤的地方。
“吃雪糕吗？还是吃烤肠？”黄亦恒主动走向便利店。
“都吃，没钱，你请。”
“我请。”
这几天的晚饭都是凉面，黄亦恒从家里带了三罐香菇炸酱，祁昆还没吃够。
“小时候有一次暴雨，所有小朋友都被接走了，就剩下我自己。老师给我爸打电话，大堵车，一直到很晚才到家。”
故事大王祁昆又讲起自己的故事。
“你哭了吗？”黄亦恒问。
“是，但是我是装的。我爸知道委屈了我，就会给我买玩具。”祁昆打趣。
“那你真的不着急吗？”
“我不记得了。”
人都是有伪装的，人格面具自由选择。用随和掩饰无趣，用正义掩饰肮脏。祁昆偏要用无所谓来掩饰纯真，用犯浑来掩饰较真儿，是面具戴反了。
“你这么爱吃，下次放假，我让我妈再多做点。”黄亦恒帮祁昆挖了一勺酱，抹在他的面条上，“还想吃什么？”
祁昆抬起头思考了一会：“凉皮儿。”
没办法，黄亦恒只好给三姐打了电话。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黄亦恒被叫去开会了。祁昆百无聊赖，连上蓝牙耳机，听起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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