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你想做什么？”
唐筠不可思议地看着的兄长，仿佛他脖子上长出了第二个脑袋。
唐璟宸淡然将之前那话重复了一遍：“想当丞相。”
“疯了？”
“没疯。”
“就是疯了”
一早起来听见这样的话，是个人都会觉得唐璟宸昨夜睡到疯魔了，不然为何天还没亮特意跑到弟弟房里说以后要当丞相？
且不说这事能不能成，他们兄弟俩都见过萧溯泷，也知道那个阴晴不定的太子有多疯，以后要辅佐他，怕是上任一刻钟折寿三十年。
“你倒是好好跟我说说，当丞相图个啥？”唐筠不解地问道，一面穿衣洗漱一面听他在旁边讲着，结果因为太困，话只听了个七七八八。
唐璟宸向来好胜，依他所言，所有事都有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父亲已为丞相，他不可能再往上走，只能“子承父业”，虽然这业不是他想承就能承的。
突然跑来说这事，原因很简单。自年初小儿子被跟踪后，唐逸生命人去查，竟发现刑部尚书正与人策划谋杀丞相，于是将他们一网抓获，若再晚一步，怕会酿成大祸。唐璟宸觉得这职位如此危险，唯天下数一数二的人才方可胜任，而他必要成为这个人。
唐筠听得云里雾里，相信自己哥哥不要命了。
听闻父亲查出谋反之人他有些意外，然而这种误打误撞的事情并非首次，他也没有再提过那夜里跑来见他的神秘男子。至于后续的想法，他只觉得父亲这位子过于危险，定要平安才好，而对于兄长这般迎难而上的精神，他十分佩服，但若要去冒这个险，实在是做不到。
况且他对政事并无兴趣，除非在脖子架把刀上威胁，否则这辈子都不会当官。
“你这么早跑过来就为了这事？”唐筠玩着腕上的银镯，将铃铛拨弄出阵阵声响，“我还以为你要和姜泠姐姐出去，又让我来打掩护。”
唐璟宸讪笑道：“这个嘛，原本打算等下再说，既然你提起了，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帮还是不帮？”
“不帮，你都十七了，直接跟娘说不行吗？”
“为了你哥的幸福，再帮一次。”
唐筠坚决摇头：“我要陪萧檀，没空。”
他早先答应要带萧檀放天灯，结果一别四年，好不容易回来了，上元也出不了宫，这回碰上七夕可不能再错过。
“七月初七，你不找陈戬，反而跑去和小孩玩？”唐璟宸瞪眼直道奇怪，自家弟弟心里装着谁他是一清二楚。
“就算没有萧檀，我不会找他。”
唐筠无声叹气，他连着两年七夕没邀陈戬出去，怕自己触景生情表露真心，好感因熟悉而起，也正因熟悉而不敢将其说出。以前说些喜欢心悦权当是童言无忌，他也的确没真正心动的意思，如今不一样，若被讨厌了，他承受不起。
“怎么，吵架了？”
“不是，他最近忙，而且……算了，去吃早餐。”
“而且什么？”唐璟宸好奇他想说什么，然而问半天也得不到答案，又怕说太多唐筠听烦了把自己的事捅出去，只得不再追问。
萧檀走入闹市的那一刻发现自己之前都白活了，他从不知道淮兴竟有这样热闹的地方，也不知离了皇宫可以活得这样痛快自在，三两好友，浊酒小菜，一醉方休。
他好奇地打量街上的店铺摊子，不时问询身边那人，丫鬟侍卫识相地跟在几步之外，免得打扰九皇子与唐二少。
韩知玄曾讲过七月初七本是女子乞巧之日，但总有人喜欢在这日祈愿爱情，因而每到七夕，月老及手下一众专司姻缘的神仙都忙得不可开交，与上元有得一拼。今日他亲自上街，发现这话的确不假，身边来往的大都是携手同游的年轻男女，举手投足透露着浓情蜜意。
对于路上见到的小吃，唐筠逐一介绍，见萧檀不愿说话，以为他吃惯了精致点心，看不上这些粗糙玩意儿，谁知萧檀在卖驴打滚的小铺前停下，一言不发地回头看着走过的路。
“怎么了？”
“刚才那些，都想吃。”
唐筠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那么多都想吃？”
萧檀红着脸点头，牵着他往回走，一路走到卖糖葫芦的大爷面前，仔细考虑要吃哪种。海棠果和山楂皆是酸甜清爽，但软糯可口的山药豆和大枣江米也别有一番风味，更别说豆沙、芝麻、瓜子仁、核桃仁，换个夹馅味道便会截然不同，实在难以抉择。
“你平常吃什么？”
“我吗？”唐筠看着他，“山楂吧，有时候会吃豆沙松仁馅的，但我觉得不夹馅的更好吃。”
萧檀考虑半晌，向那大爷说了口味，唐筠付了钱，接过两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你问了我又不吃我推荐的，我这做哥哥的好寒心。”他开玩笑道，将大枣江米的递给萧檀。
“你喜欢山楂，所以我不要。”
“什么意思？”
“用不着买两串一样的，我想吃，吃你的不就行了？”萧檀尝了下手中的糖葫芦，又理直气壮地抓着唐筠的手腕去尝他手上的，“等下吃麻花。”
丫鬟们看着萧檀长大，虽现后来有些变故，但对他仍是熟悉的，知道他与丞相家的小少爷关系好，对于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但两个侍卫不同，他们听闻九皇子孤僻寡言，从十方观回来后更是不近人情，今天见他这般听话懂事，不知该说传言太假，还是唐栩琛过于特殊，毕竟这唐公子乖巧漂亮又彬彬有礼，谁见了不喜欢？
萧檀沿街走，所有没尝过的东西都要尝一遍，拿不下了便让丫鬟帮忙拿着，牵着唐筠的手从未放开过。
他并不挑食，山珍海味尝得自在，清粥咸菜也吃得舒服，若换作某些皇子宫妃，这街上的小吃怕是都不愿拿正眼去瞧。比如那与皇后长得相像的吴氏，他离开前不过是才人，回来再看已被封了婕妤，整日盛气凌人，新年时生母来访不愿见，竟说这不过是个卖菜的贱婆子，气得那老妇一病不起，听说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刚吃完杏仁茶，萧檀又被对面铺子的味道吸引过去，要了份羊肉炕馍分着吃。
这刚出炉的馍油香肉足，但刚才吃了一路，唐筠咬了两口便放下，从丫鬟手上拿过几粒杏子：“你慢慢吃，我吃不下了。”
萧檀独自吃完剩下的馍，找了个茶馆坐下休息，吃杏喝茶解腻，看着街上人群熙熙攘攘。
唐筠见他嘴角沾着点酥渣，拿帕子帮他擦嘴，不由感叹小孩的胃口真好：“能吃得下这么多，你也是厉害。”
“为了出来没吃晚饭，而且自从回来后，娘就不让我乱吃。”
“为什么？”
“换牙，”萧檀撇撇嘴，“她说吃硬的东西牙会长歪，不好看。”
唐筠赞同道：“的确要注意，若是长歪可就麻烦了。”
“你换完了吗？”
“换完了。”
“我要看。”
面对那一口整齐洁白的牙，萧檀看了会儿，让他再张开一点，用手指拂过上牙。
唐筠僵在原地不敢动，生怕合嘴伤到他，好不容易等他摸够了才说道：“你下回要提前告诉我，这样突然伸手，如果咬到了怎么办？”
“你不会。”
“我是不会，如果换成别人，一时傻了咬下去怎么办？”
萧檀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去摸别人的牙齿？”
“我不算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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