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2)
菖蒲目送夏春的身影消失,提着食盒走进房间。森夏坐在圆桌边沉思,菖蒲把食盒放在圆桌上,端出一小碗粥轻轻放在她面前,转身去找干净衣服。
天青色瓷碗盛着乳白的米粥放在桌上,碗口升起一缕淡淡的白汽。
森夏尝了一口,微甜,火候正合她意。她一口一口喝完,量不多不少刚刚好。越喝越觉得粥是她熟悉的味道,她握着勺子,抓住脑海里飘过的片段。
菖蒲拿着一叠衣服放在床边。
“空山?”森夏小心的问。去掉衬衫长裤,换成深蓝长袍,脸庞稚嫩些,活脱脱是记忆中故人的模样。
“你是空山。”她肯定的说。
“是。”菖蒲的眼睛染上一抹暖意,点头应道。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森夏放下勺子,心里堵得难受。
“说来话长,我自己选的。”菖蒲不想多说,陈旧的往事太长。
曾经年轻气盛的空山被派去照顾女童,闹脾气不肯去被狠狠教训了一顿,才不情愿的去了。他习惯握剑的手梳不好细软的头发,生怕弄破了她娇嫩的皮肤。慢慢的他学会梳发髻,做饭补衣服,一笔一笔教她写字,念书。她小小身影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他期待着她长大的模样。
直到那天他眼睁睁看着火焰一点一点吞噬她,无能为力。他心底没来得及长大的幼苗被连根拔起,心跟着破了一个洞。他以为剑是他的一切,其实不是的。手中的剑,救不了心的人,要剑何用。
他握着剑向着火中走去……
徐惊鸿把奄奄一息的他捡回来,告诉他,她可能活着。他自愿成为傀儡,他想再见到她,无论以哪种方式。
她忘记了许多,却记得一碗粥的味道。足矣。
森夏读懂他沉默中的拒绝,放弃追问的念头,走到床边换衣服。
菖蒲放下幔帐,站在外面等她。他第一次做她长大后的衣裙,不知她喜不喜欢。
森夏穿好衣服,拿起摆在一旁的腰带,腰带上绣着三只活灵活现的松鼠。长裙是清新淡雅的颜色款式,腰带上可爱的松鼠格外突兀——是因为她喜欢松鼠。她在院中的树上见过一次松鼠之后,总缠着空山画松鼠。空山不厌其烦的画了一张又一张,树上的松鼠,石头上的松鼠,摘葡萄的松鼠,屯果实的松鼠。头上有珠花的是松鼠妹妹,抱着果子的是松鼠哥哥。
森夏指尖抚过腰带上的松鼠,稍小的一只带着嫩黄的珠花,稍大的两只抱着花生和核桃一左一右围着松鼠妹妹。
一滴眼泪滚落,在腰带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我穿好了。”森夏的声音从帐中传来。
菖蒲撩起幔帐用帐钩挂好,衣裙穿在她身上刚刚好。
“裙摆没有以前那么长了。”森夏抬头看着他。他的面容没有时光留下的痕迹,只眼睛不再是少年时的模样。
“现在不能抱着你了,裙摆太长容易摔倒。”菖蒲笑了,带着十足的纵容。她走路不稳,偏偏喜欢长裙摆,宁可被抱着,也不要改短裙摆。她长高了一些,在他心里依然是闹着要抱的小娃娃。
“这个房间的家具好像不是以前的。”森夏摸着拔步床的雕花,蹙眉搜索着迷雾中的记忆。
“以前的家具坏了。”菖蒲斟酌着回答。
“烧毁了吧,那张软榻拿去修理逃过一劫。我没事了,以后会好好的。”森夏从他回避的语气猜到了答案。她有了许多在乎她的人,他们给了她足够的勇气面对过去。
“对,以后会更好。”菖蒲欣慰的摸了摸她头顶,“去坐好梳头发。”
“少用些头饰。”森夏听到梳头发,头皮一麻。
“我明白。”菖蒲轻轻推着她肩膀,带她去妆台前坐下,“别的小姑娘满头珠翠,唯独你嫌麻烦。”
菖蒲动作轻柔的梳着她的长发,他的小娃娃已经长发及腰,只是雪白的发色令他心痛不已。命运给了她太多磨难,唯愿她余生平安。
森夏看着镜子中的菖蒲,想起昏黄铜镜里空山第一次帮她梳头发的笨拙身影。半大的少年手忙脚乱的照顾她,被人嘲笑他不务正业做小孩保姆,却从来没对她乱发过脾气。
说起来为什么会是空山照顾她。徐家仆妇婢女数不胜数,空山天赋卓越,照顾她不是大材小用么。空山和徐惊鸿是好友,拜了徐家的谁为师。大概是师父派他来照顾她,她想不起空山的师父是谁。她揭开了迷雾一角,眼前显露出更多迷雾。
“好了。”菖蒲动作很快的给她梳了一个简单别致的发型,斜插上一枚珠钗,“我记得你喜欢珍珠。”
森夏点头。她喜欢珍珠,喜欢宝石。
“去找红叶陪你玩一会,在房间里闷久了会头痛。”菖蒲拉着她的手,扶她站起来。徐惊鸿和他讲过一些计划,他才刚刚找回她,她这般瘦,不适合立刻执行徐惊鸿的计划。
“我小时候有多高?”森夏比较了一下自己和菖蒲肩膀的高度。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高,她像闯进了白雪公主家的小矮人。
菖蒲伸手比出一个高度,目测一米左右。
“小时候和现在像不像。”森夏摸了摸脸,继续问。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