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股子邪火（1/2）

天上的星子稀稀疏疏，幽暗无声的郊区与喧嚣嘈杂的城市几乎看不出相邻的影子，隐隐还有蛙叫从不知名的小水塘传来。

易波每天晚上都会来包子店，不然季小月会一直坐在凳子上等他。

易波看着嘴角挂着笑容的季小月说：“妈今天有什么很开心的事吗？”

季小月好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搬凳子。

易波又问：“今天卖了很多包子吗？”

季小月这才有了反应，“小波比昨天回来的早，妈高兴。”

易波抿了抿嘴唇。

季小月的世界只有那么大，易波已经占了大半个生活，易波的每个举动都无形却又清晰地牵动着季小月的神经。

突然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砸碎了这一方的静谧，一辆自行车从远处一点点逼进易波的视野，拼命在蹬车的人，是田朗……

田朗被几个骑着小电驴的人不屈不挠地追了八条街了，他也不能把人往自己住的地方引，只好绕着周围一通乱转。

这片没有路灯，刚刚他的宝座咯到了一块葡萄大的石子，田朗差点连着二八大杠在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他看见不远处一盏昏黄的灯光简直如临大赦。

田朗两眼视力均为5.1，隔得老远就认出易波了，于是放肆地冲过去。

到了包子店门口时，田朗以一个完美的弧度跳下车，一眼锁定旁边的草地，把车甩过去，然后自己跟着车跑了过去，在车倒地的那一秒用手撑了一下，车就无声又安全地躺在了黑暗中。

田朗没顾得及管店长和店长儿子什么反应，径直钻进厨房就不出来了。

随后一群衣着风骚，各顶着彩虹一角颜色的头发的小青年，骑着小电驴从店门口骂骂咧咧地拐过。

田朗等外面没动静了才出来，对站在屋子中间木讷着的季小月说：“阿姨好。”

易波没有生气，反而端着一筐锅碗瓢盆调侃到：“夜间活动那么刺激？”

田朗挥了挥手，不想多提，他环顾四周说：“你的第三份兼职？”

“这是我家的。”易波打开水龙头开始洗碗。

田朗“哦”了一声，然后盯着易波手上的动作看了会儿，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不礼貌地走人还是尴尬地站着。

“还有包子吗？我买一个。”田朗斟酌着说到。

易波指了指案板上的蒸笼说：“还有三笼，你想吃就吃，不要钱。”

“啊？不太好吧。”田朗嘴上说着不好，腿却很诚实地迈了过去。

易波把手上的泡沫洗掉说：“没事，今天吃不完也是要扔的。”

季小月跑过来热情地说：“你是小波的好朋友吗？阿姨给你拿碗筷！”

说完又转身指了指凳子说：“小朋友坐！快坐下。”

“谢谢阿姨。”田朗本来想解释，结果没拦住，只好把摞在一起的凳子分出了两个放在旁边坐下。

季小月拿来两副碗筷，塞给易波和田朗，“你们两快吃，要凉了！”说完就朝屋外走了。

田朗追着她的背影“哎”了一声，易波坐下说：“没事，我们吃我们的。”

他们俩很快就把三笼包子吃完了，易波全程只顾着感叹田朗狼吞虎咽式的吃法。

田朗抢着把碗洗掉之后准备回去了，意思性地问易波：“你走吗？”

易波想也没想就拿起包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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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向住宅区那片走的路只有一条，所以他们俩都没问是不是同路。

等易波帮季小月把被子铺好出来的时候，田朗早就坐在花坛上等他了。

易波过去推车，“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走吧。”田朗把书包甩到背上说。

季小月趴在玻璃门上冲他们俩挥手，喊道：“小波快回家睡觉啦！小朋友多来吃包子呐！”

易波冲她笑了笑，眼睛在微微深陷的眼窝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们俩并肩走在不宽阔的水泥地上，月亮把影子拉得长长的，伴着微弱安详的蝉鸣蛙叫，和田朗二八大杠哗哗的声音……

“你刚刚差点把车骑散了。”易波说。

田朗用力拍了拍硬邦邦的老式坐垫，再看看易波的山地车说：“这车老当益壮，散不了，你这车蛮帅的。”

“必须帅，你是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吧，那么晚才回家。”易波想起了他的老年机。

“你妈妈为什么不和你一起回家。”田朗答非所问，用陈述的语气说出了这个问句，显然也没有要易波一定回答的意思。

易波看着他们俩的影子分离又交叠，变短再变长，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穿行在自行车晃晃荡荡的声音里倒也不显尴尬，相反两个才认识的人处的意外的和谐。

“我左转的。”快到路口时易波说。

“啊，我右转，那再见了。”田朗冲他挥挥手，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了。

这条路口往左是小区，往右都是类似于乡村的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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