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2）（1/2）

但是阿薇还是喜欢去寡妇家听她讲故事，在家里根本没有人和自己说话，要是太闹腾了还会被打一顿，她也知道爹娘可能是真的不喜欢自己，就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儿。

但即使寡妇同她讲了这么多事都是真的，也有一件事是假的，那就是自己家里根本穷得响叮当，没有肉，更没有冬天里的小围巾、小帽子，只有吃不饱的粟米和窝窝头。

关于这些话阿薇也对寡妇说过，寡妇告诉他，是因为现如今在打仗，他们这片村庄又正好处在两个国家的边界，炮火吓跑了山上的动物们，国家的税收又增加了，不仅是猎户，全天下吃不饱的到处都是。

阿薇听得似懂非懂，她不知打仗到底是什么，是像村子里牛二和富贵那般打架吗？不过那似乎也和自己没多大关系。

村里几个月前死了儿子的那个老张家新添了个孙子，是他的儿媳妇抱回来的，白白胖胖的，好生可爱，几乎全村人都过去看了，阿薇也去瞧了热闹，因为这种时候是讨得了些零嘴的，傍晚回来时，她的衣服装了满满两口袋瓜子，心情正好着呢。

走到家门口却发觉门是紧闭着的，敲门也没人开。

“阿爹，阿娘，我回来了。”

没有人答应。

“祖母，我回来了！”

还是没有人答应。

“阿爹，阿娘！祖母开门啊，你们在吗？”

其实阿薇是听见有人在里面的，李凤芝房屋那边还有盏煤油灯是亮着的，但叫喊这好一阵就是没人理她，阿薇顿时就急了。

她想起寡妇常说的“你爹娘根本不喜欢你，没准儿哪天就把你赶出去当小乞丐”，想到这里，阿薇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阿娘，阿爹是不要自己了吗？

然后她开始疯狂的砸着门，边哭边叫喊起来，瓜子掉了一地也不去捡。

“阿爹！阿娘！你们不要丢掉我好不好，我不要去当小乞丐，我不要，阿爹——”

阿薇哭得都抽噎起来了，还不到半个门高的身体摇摇晃晃，似乎站都站不稳，但双手还是用力的砸着门，终于，“吱”的一声，门开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程大业，阿薇觉得自己的阿爹像上次在县里看到的，吐蕃使臣前来朝拜带来的那只大耳朵、长鼻子的，叫什么大象的动物，陌生而又高大，让人感到恐惧，不敢接近。

程大业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对着阿娘房屋那边吼道：“敲了这么久的门，这都听不到吗？”

“阿爹——”

然后就转身回屋去了，没有和阿薇说一句话。

阿薇发现，今日似乎大家心情都不大好，阿爹阿娘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祖母也只是一个人坐在窗户旁补一些乱七八糟的补丁，也不理自己，厨房里也没有给自己留的食物，她只好自己胡乱洗了把脸，然后上床去睡了。

但是她睡不着，眼泪一行又一行的从眼角流出，再顺着脖颈流进衣服里，不一会儿衣领就被打湿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自己，就仅仅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吗？

那为什么当初阿娘要把自己生下来，要是自己从来都没有来到过这个世上该有多好。

为什么要把自己生下来，却又不喜欢自己，除了打骂都不愿意与自己多说一句话。

阿薇哭得很伤心，但是她不敢哭出声，因为被祖母听见了又逃不掉一顿打。

她想，要是自己是个男孩儿就好了。

看到这里，男子也明白了，这应该是那位叫阿薇的姑娘生前的一些记忆，不由得一阵叹息，自古以来便是“世人皆爱男儿郎，可怜女儿抹红妆”，男子可建功立业，实现自己的抱负，而女儿家只能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一点儿，才有机会嫁一个如意郎君。

他记忆中似乎有人对他说过，要是自己生为男儿身，必当……

“若我生为男儿身，必当征战沙场，保卫边疆，绝不做躲在安逸窝里只是搅动舌根的纸上军师，但……”

但什么？

男子记不清了，他只知道当时那人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唏嘘，然后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了。

第二日清晨，程大业出门时天都还是黑的。

平时程大业一般都只是晚间出门打猎，但这阵子刚吹起秋风，他便早间晚间都要出门，冬天的猎物很难打到，就只好在秋季多多挣些过冬的钱。

他先是准备去昨日装的捕兽夹那儿看看有没有收获，走到半路，程大业老是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随即就警惕起来，瞌睡一下子就没有了，狼一般是几只一起行动的，该不会……是老虎吧？

这可不能掉以轻心。

只见他走到一棵树旁就快速的藏匿在树干后面，但之前自己身后的脚步声却并没有停止，程大业悄悄地举起来手里的一柄斧头，正准备砸下去，却见踏过来的是一只小孩儿的脚。

走出来一看，居然是……

“你跟来干什么？”看见阿薇的那一刻，程大业有些生气，就对她吼了一句。

“阿爹……”阿薇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本来就有些害怕程大业，现在又被这么一吼，顿时眼泪就决了堤坝般，刷刷的往下掉。

程大业是越看越生气，想着这女娃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竟然贪玩贪到了后山，这后山豺狼虎豹这般厉害，自己都不敢掉以轻心，何况这么一个小孩儿，岂不是碰到只狼崽子都要遭殃。六七岁就这等顽皮，长大了岂不是要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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