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朝（1/2）

“大人，东华门到了。”

“大人？”

江秋亦眯缝着眼，长息着揉了揉太阳穴。

撑起身子，跨步下轿。

百官入朝，旭日未升，文德殿前无人私语，香烟弥漫，江秋亦只觉得愈发困倦。

晨雾凝作珠露淌过石兽圆滑雅致的棱角。

这里是大殷，最为庄严肃静的清晨。

龙椅在灰暗中闪过一丝金辉，坐拥万里山河的大殷君王危坐于此，气镇四方。

站在正殿，百级石阶下，盘龙雕梁西华门外，海晏军横排四阵，枪矛皆收，静待圣旨。

为首的男子头顶银盔，手勒缰绳。几缕乌发挣脱发带，在晨风中飘扬。

披挂半遮肩甲，殷红欲燃。

“传海晏侯觐见——”

朱门缓启，那男子策马率先越过西华门，疾风一般，微俯身子，手中九节纹蛇软鞭掷地清响，传遍文德殿上下。

众臣不约而同地转身看向大殿外。

乌金浑圆，被东方的云霞托起，此刻，万丈金辉，自殿外漫入殿内。

第一缕金芒缀于他的披甲上，反射出耀目的光，乍看，铁蹄踏碎晨辉而来，风尘漫漫中，海晏侯左手执鞭，右手勒马，雄姿英发，夺目堪比旭日。

穿堂清风掠过江秋亦的脸庞，袍角微动。他的目光随那位身披旭日光芒的将军，自西华门到殿下，片刻不离。

世间岂有这般英姿，便是诗中公瑾当年，也要输他一段气势，天生纵横驰骋，连朝阳甘愿覆于他甲上，为他铺一段璀璨金路。

“臣顾也寒——”银盔之下，将军俯首启齿，声回大殿。

“参见陛下。”

凌厉目光里，不乏对君王在上的殷诚尊正。卸下银盔，发丝散落肩头，乌发衬得他眉目清寒，而一身盔甲冲淡了那骨子里透出的邪气，显得身躯高挑，难掩凛然气度。

真是世间少有的俊美少年。

“雁墟之战，可谓一朝决胜，痛快非常啊。”

殷文翊抚了抚手边镶金玉如意，缓缓道。

“承陛下吉言，原定三日攻破蛮人主营，将士们听得开封府传书来的慰问祝词，士气大增，军心一致，才得一日破他大营，得胜而归。”

顾也寒俯首几度，目光偏向大殿右侧。

“先前鹭临，关西两战，得你指挥有方，杀敌英勇，也都大获全胜。镇国大将军之名不假，”皇帝的目光在旁人眼里如烈火，叫人心甘地俯首，难以抬头正视，而顾也寒傲然承下这天子的目光，反而昂首仰目，姿态如松。

“陛下谬赞。”

“臣今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恩准。”

众所周知，海晏侯纵是忠心朝廷不假，可一身傲骨也是真。不邀功，拒重赏，闲置于相国寺旁府邸区的海晏侯府常年僻静，只有下人居住打扫。凡有赏赐皆推以常年在外，无处使用。事不求人，也很少出手。

今朝要奏陛下，以事相求，在众人眼里是稀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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