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2）
十二岁时，叶子牧曾经偷偷去过亲生父母家，没有进去，就站在路边看。
他们住的是二层小洋楼，贴着白色的瓷砖，有个铁栅栏围成的院子。铁栅栏上的南瓜藤开着很多黄色的花，如碗大。
院门口的铁门上贴着已经褪色的红色对联，上联：“欢声笑语贺新春”，下联：“欢聚一堂迎新年”，横批：“阖家欢乐”。
那会儿已经傍晚。院子里的人围成一桌吃饭，四个大人两个小孩。离得远，叶子牧无法辨认谁是谁，只记得有两个小孩，一男一女，男孩比他大，女孩比他小，一边吃饭一边笑。
饭菜香顺风而来，叶子牧闻出了干煎辣椒和肉末炒藕。他在路边咽口水。有光着膀子的男人们从他身边经过，说附近的山洞很好玩，里面的水是热的。
他听了很好奇，想去看一看，便拦下男人们询问。有个缺牙的男人嗓门很大，说山洞在东边的双溪山上，有五公里远。双溪的水都是从山洞里出来的。
“溪水也是热的哦！”缺牙男人要掐他的脸，被他躲开了。几个男人哈哈笑：“这个小猴儿长得这么秀气，是个男猴儿还是女猴儿？”
缺牙男人伸手扯他裤子，再次被他跳着躲开。
对面院子里有人喊话了：“你们几个又在路边搞么子？欺负小孩子？”
叶子牧遥遥忘了一眼，看不清喊话人的面目，只知道他端着饭碗，穿着一件背心，个子高大。
叶子牧转身拔腿就跑，耳边除了风声，还有喊话声：“你顺着溪水往上走，就是那个洞了。天黑了不要上山啊。”
那人的嗓门比缺牙男人的嗓门还要大，一直在叶子牧耳边回响。他一口气跑到双溪山脚，顺着其中的一条溪流往上走。天色渐暗，茂密的树林遮天蔽日，长着尖刺的灌木丛里窸窸窣窣，树顶奇怪的鸟叫声不停。山路陡峭崎岖，叶子牧听着溪水的声音爬到了半山腰，找到了那个山洞。
山洞里有灯光，洞口很小，用石头砌成了拱形。他走进去，发现洞很大，很深。洞顶悬挂着白色的钟乳石。他顺着乳白色的台阶往下走，绕过一个巨大的钟乳石后，看到了冒着热气的水池。里面居然还有人，那人头发很长，身体很白，不知是男是女，潜在白色的水底，像一条鱼。
那人安静的一动不动。叶子牧脱了衣服跳下去，水不烫，到他的肩膀。他慢慢走到那人的身边，用脚轻轻碰那人的身体。
那人依旧一动不动。叶子牧突然害怕了，他转身想走，被一双手拽住了脚踝，拖入了水底。他挣扎着想要蹬开那双手，那双手却缠得更紧。
那人拖着他在水中翻滚。他看清了对方的身体，是个男人，有着修长漂亮的双腿。那人的脸从黑色的头发里漂浮出来，眼眶很深，眼睛黑得像外边的天。
他咧开嘴，叶子牧看到他嘴里的尖牙，像鱼一样。叶子牧吓得尖叫，在水里，一个泡泡接着一个泡泡，他看到头顶的钟乳石，像珍珠一样，柔柔的光照到水底。
他被对方拉入了怀里，两人胸脯相抵。冰凉滑溜的身体。
“你是人，还是鱼？”他问。
对方咧开嘴，淡色的唇角向上。他的脸突然凑近，冰凉柔软的唇从叶子牧的额头滑到他的嘴。
尖牙不利，有冰凉的空气。叶子牧搂住对方的脖子，开始呼吸。
“滴答滴答滴答——”
叶子牧花了好长时间，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白色墙壁，白色床单，床尾并排坐着阿咚与阿嘻。门口坐着白猫。
三只猫都在看他。尤其白猫歪着脑袋，深蓝色的眼睛盯着他，仿佛在问：“你怎么了？”
阿咚和阿
嘻同时拉长地“喵——”
他喝醉了，他回家了。头有点晕。那个梦，真实得有点过分。
叶子牧起身去洗手间，尿完后盯着私chu看了很久。那个像鱼的人，身体很凉，口腔很软。让人记忆深刻的梦。
叶子牧照镜子时发现，脖子上有被什么咬过的痕迹，虽然不明显，但是凹下去的痕迹明显是齿印。梦里的鱼人，好像有尖牙。
不该在外边喝酒的。叶子牧摸着脖子上的齿印，看到镜中后悔的自己，以及洗手间门口的白猫，蓝眼睛里都是担忧。阿咚在角落喝水，阿嘻在旁边吃罐头，边上一排罐头。
“我昨晚给你们开罐头了吗？！”叶子牧蹲下来，与白猫对视，宝石般的蓝眼睛里映出他的身影。白猫难得主动上前，用头蹭他手。
“我没事。” 叶子牧揉白猫的头，看着不远处的一排罐头陷入沉思。
下了一场雨，秋意陡增。草皮变黄，残存的爬山虎一夜之间脱了一半叶，唯独月季，花开不败。
水电改造花了一周时间。叶子牧对水电极为看重，每日下班后都会到现场检查，没有碰到过沈修。
老李说：“沈老板早上来，中午就走了。”
隔日，叶子牧换早上去，碰到了灰头土脸的沈修，正和工人们一起搬运材料。
“早。”沈修如常打招呼，肩上扛着木箱。
“好久不见。”叶子牧盯他。
沈修往屋里走，避开了他的视线：“确实好久不见,听老李说你都下午来，白天很忙哦！”
“嗯，有点。”叶子牧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
“今天怎么有空这么早来？”沈修扛着木箱上二楼，中途遇到工人，工人问他：“沈老板你中午红烧肉还是狮子头？”
大概常在一起吃饭。沈修说：“红烧肉。”
“好嘞。叶老板也来了，要不要一起？”
“他就算了，人待会儿还要回去忙呢。”沈修替叶子牧答完，回头看他：“是吧？”
叶子牧不咸不淡：“嗯，你说的没错。”
沈修继续往上爬。两人一起到了二楼，沈修搁下木箱马上要下楼，被叶子牧叫住。
“那天谢谢你。”
沈修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小事，没什么好谢的。”
叶子牧摸脖子，上面的齿印早就淡了，已经看不出来了。
“你那天开了几个罐头？”
沈修终于回头，脸上一半疑惑一半意外，还有一点心虚。
“四个还是五个？”
“五个？”沈修瞄叶子牧，不确定地掰着手指：“好像是六个，一个猫两盒，我看它们挺爱吃的，尤其那个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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