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2）

季青脸上一热，过去靠着他坐下，韩昭刚才损耗甚巨，不过一会儿就已经入定，季青在他旁边打坐，却始终静不下心来，他煎熬许久，才在恍惚中进入空冥之境。

光束渐渐西斜，然后又归于黯淡，终于整座高塔都已笼罩与黑暗之中，弯月黯淡的冷光反射在石头上，季青恍惚间看到许多人影在他身边走动，一些人很严厉地说话，中间隐约夹杂着一名少女的哭声，他抬头看去，只有望不到头的黑暗，石头冷冷闪着暗光，这座高塔已非遗迹，而是完整如新。

那些人展翼盘旋而上——难怪他们不需要梯子。

“你要是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就一辈子待在这里吧！”

“不，不要……”少女哭泣不止，人声渐渐散去，高塔顶端的一间屋子里，驼背的少女孤独地走来走去，然后是她趴在窗边，底下却站着一名少年剑客，一朵黄色的小花从他手中升起，随风盘旋着，落到少女手中，他放了一封信在藤蔓的叶片中，被少女牵起藤蔓提上来，拿到手中。

每过几日，那名少年就会前来，他们隔着万丈高塔相见，然后是突然的吼叫，严厉的斥责，两个身影站在少女面前，她拼命藏着身后的珠匣，但珠匣还是被打翻在地，少年的信件还有一枚金簪滚落出来，少女跪倒在地上掩面哭泣。

黑云沉沉压下，一道闪电撕裂夜空，暴雨倾盆而下，雨幕之中，少年御剑而来，他还飞得不是很高很稳，却对着天空张开双臂。

“我终于学会了御剑，子庚，跳下来我接住你！”

少女沿着窗户爬到飞起的檐角上，她瑟瑟发抖，终于踮起脚尖在狭窄的飞檐上站起，她第一次直起身子，然后将一头乌发在脑后编成一根辫子，颤抖着站起来，她脱下上衣，闪电划过夜幕，照亮她浑圆的双/峰，纤细的腰肢，还有身后一双羽翼。

那双翅膀有几处骨骼不自然地扭曲着，她艰难展开双翼，却根本无法伸直，季青心中大叫一声不要，那名少女却终于一跃而下，她艰难在雨中挣扎，沉重地向地面坠去，少年冲上来接住了她，闪电划过，照亮这一对年轻人欣喜若狂的双目。

一道火焰突然击中了少年，他脚下佩剑一松，带着他们陡然下落，几道身影盘旋在雨幕中，静静看着这一对即将惨死的爱侣，但一声清啼传来，少女蓦然拔地而起，金红的光焰在她身后凝聚成双翼的形状，她长啸一声，浑身浴火，整座天空都被点亮，黑暗不再，雨水蒸发，一只凤凰腾空而起，她手爪中温柔地托着昏迷的少年，在天空中飞翔而过。

那几道人影纷纷化作巨鸟，环绕着她发出无尽欣喜的清鸣。

一道金色的阳光穿破云层，季青眼皮几次颤动，终于一下睁开眼，他醒过来，天光已经大亮，他向四周看去，依然是断壁残垣，他已经不在梦境之中，但韩昭却不在他身边。

季青心中一紧，起身唤道：“韩师兄？”

他在一堆倒塌的乱石后看到一个人影，那里墙壁塌出一个豁口，金色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季青微微皱眉：“韩师兄，你也看到了么？那名少女……长得和萧承渊好像。”

不止是那名少女，对韩昭来说，另外一人他也十分熟悉，他在紫雾宫的藏书阁中读过这里的史书，那少年正是这一朝的开国皇帝，凤凰既然不会死，又哪里来的坟墓呢？

生同衾死同穴，原来如此。

韩昭心中阴霾尽去，几乎想要仰天而笑，他转过身来，伸手将季青揽入怀中：“这些石砖浸染了前人的记忆，若非如此……阿季，你可真是个宝贝。”

他捏住季青下巴，突然低头吻上去。

“嘶……”韩昭蓦然退开，一点血珠从他唇上沁出来，季青咬了他一口，他浑身发抖：“你是谁？！你把韩昭怎么了！”

韩昭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一点金芒在他瞳孔中若隐若现，他突然伸手捏住季青手腕，一道正在成形的蓝色风刃瞬间散去，季青被他捏得痛呼一声，韩昭慢慢放开他，凝视着他道：“阿季，这具身体仍然还是韩昭，你若不想你的韩师兄魂魄无处可归，大可一剑斩断他的脖子。”

他再一次低头吻去，这次他舌头长驱直入，肆意舔吻搅弄，一丝水光从季青嘴角滑落，他指间蓝色的风刃几度闪现，终于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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