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念头（1/2）

博山谷，想到这个地方，古辞目光微垂。自他在此醒来至今统共也就见了李行两面，那皇帝陛下日理万机，从来没提过博山谷那四年曾发生的事情。他在这空荡殿室里闲着也是闲着，那几年的记忆就不知不觉地跑出来在他脑海里乱窜，跟排队出来展览似的。

他不知道那四年对李行而言意味着什么。

相比之下四年对于古辞而言，显得太短暂了。博山谷里只有心智不全的残魂败魄，和成日里想着吃魂噬魄的死灵。漫长的冬季和短暂的夏，年复一年，无聊又无趣。

博山谷是《本纪》里头一个被废掉的设定，正文番外甚至大纲里都没有出现过，是最初一版设定里古辞瞎编出来的地方。后来写大纲的时候他把《本纪》定成了平凡人反异能的一个基调，就干脆把这设定给删了。

没想到真到了这个世界，只写了寥寥数笔的博山谷居然真实存在了。

“在想什么？我都走到你跟前了，还没发现。”

古辞循声望去，李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缓缓勾起嘴角：“想你啊。”

李行的表情没有半点松动，他只是伏**单手撑在了古辞的颈畔，缓缓地吐出了胸中的浊气，“你明明根本就没有那种心思。”

“什么心思？风花雪月？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呢。”李行束在耳后的长发有几缕滑到了古辞胸前，他便顺手捻了起来放到了唇角，“是忍冬的味道吗，挺好闻的。”

李行有些粗鲁地把自己的头发扯了回来。

“不过沾了些血腥味，皇宫大内里你去哪儿沾上的？”

李行眼里被古辞激起来的那点厉色轰然崩塌，他手臂一软将自己全部的重量压到了古辞的胸膛上，压得古辞够呛。

“王又新留下了一份认罪血书，自尽在了天牢里，中毒死的。”

古辞拍了拍他的脊背：“拿王又新下刀没错，他认了哪些罪状？”原来这人最近一直在忙这些事儿。

“谋害朝廷命官，舞弊贪墨，任人唯亲，损公私肥。”

“九族之罪都一一认下，这位王大人可真是，”古辞笑了笑，“陛下如此一表人才，没想到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半百秦公有魅力？这王大人居然愿意付出全部身家性命效忠于那老头，也不肯给你这正经主子留半点余地。”

古辞说得没错。李行原本是没有想过能通过一个王又新给秦家什么根本的整治，可是他同样没有想到那秦淮中居然有能力让王又新心甘情愿地一口咽下所有刀子。

如今王又新已死，死无对证只能盖棺定论。失去了这条手足，秦氏当然也受创严重，至少私底下对苏吴地方的控制被拔起了泰半。这和李行当初的设想并没有太大出入。

“不甘心吗？”

“嗯。”不甘心。

古辞望着被窗户纸柔和的日光说：“你做的没错，这是最好的方法。秦氏让王又新服毒自杀，看似是在示威警告，让朝堂之人都明白他对着整个时局的控制。但实际上这一举动对秦氏而言后患无穷。”

“且不说他自断一臂的损失，那些明里暗里跟着他的人在这时局下谁不惶惶然。没人想当随时都能被舍弃的部分。秦淮中并不把这些手足当人，可他这条百足之虫到底是这些‘人’组成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当年能为了利益上秦淮中的大船，今后就一样能够为了利益弃他而去。”

“先生。”

“嗯？”

“那日，你为何会在昭亭山？”

这话题真是拐得猝不及防。

“别随便编一个答案糊弄我，”李行听见他呼吸微頓立刻道：“告诉我真相。”

古辞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

“攘外必先安内，你虽一举统一了南北，但是四境积贫积弱不是那么快能恢复过来的。狄族终究是个隐患，富木那心无大志成天只想着怎么稳固自己的地位，虽然每至冬季都要南下打秋风，但有清将军镇守天水其实也不足为患。”

“可这富木那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天原狼王手下铁骑数万，若是王世子投靠了他，那么他挥着正统的大旗要不了多久就能踏平狄族王都，届时大成自然就会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

“若是还任由大国师党和秦党这般内耗，真当狼王挥兵南下，大成不一定有余力能够应对。”

“所以你是来帮我的？”李行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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