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影子（1/2）

李行不想离开这间帐篷，不想离开眼前这个人。可是那个小姑娘离开没多久，他眼前的这一切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他似乎叹了一口气，心里想到，不过是个幻境而已。

“看得到过去的他又能怎样呢？”他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拂袖出去了。

他忽然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那个说去洗东西的小姑娘跟在一个小伙子身边，那小伙子背上还背了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风似的跑了过来，他们无知无觉地穿过李行的身体，把人背进了帐篷里。

李行觉得这种幽灵似的感受有些微妙，眼前的一切又在不知不觉之中恢复了清明。帐篷不隔音，他站在十步之外也觉得里头的声音清晰可闻。

“何大哥！你快看看小陶，她，她流了好多血！”是刚才那个小姑娘的声音。

“你先喘口气，她怎么了？”李行飘进帐篷，看到那个年轻人接过了昏迷的小姑娘，轻柔地放在了床上，“这么多伤，又被她爹娘打了？”

“是小沛哥，都病成那样了，居然还能爬起来披头盖脸对着小陶就是一顿拳头。”小姑娘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我刚刚路过那边，就看到小陶被甩了一巴掌一头栽到了地上，额头上都磕出血了。我好不容易才把小沛哥给拉开，赶紧叫了书岩把小陶背过来。”

方才背人的那个叫书岩的男孩子跟着说：“就是啊，他都病成那个样子了，居然还有力气爬起来打人，这可是他亲妹妹。”完了又说，“这秀才有什么用，读那么多圣贤书都喂狗了。”这男子长得清秀，现在却分明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姓何的大夫脸上没什么表情，开口却毫不留情：“那是回光返照，估计也快了。”

万书岩很不厚道地笑了，小姑娘拽了他一下他马上收了声。

“何大哥她怎么样了？”小姑娘半蹲着守在床边，仰着脑袋看着何大夫。

何大夫给这额头上皮开肉绽的小陶姑娘先止了血，正在给她把脉。但李行看得清楚，这说是把脉其实是施了个小诀，细小地阵法瞬间扫过小陶全身，然后顺着大夫的指腹反馈给了他。

“死不了。”他走到一旁的矮几上，那上面摆满了陶瓷的瓶瓶罐罐，他挑拣了一下，拿出一瓶扔给了那个还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趁她还昏着，你用这个给她把身上的淤青都揉开，多下点力气省得她醒了受罪。”

“哦，”她结果小瓶，抹掉了眼泪，“好。”

“非礼勿视，小伙子你跟我一起出来。去看看那回光返照的家伙。”

李行不由跟了出去，他走了没多久景色又开始模糊。皇帝陛下是正人君子并不想回去非礼勿视，不过他也算明白了，这个幻境里是跟着那个小姑娘走的，和那孩子保持一定范围的地方会清晰的呈现出来，但要是超出了那个界限，一切就会变得模糊不清。

他想了想转道回了榕树那边，转进了其他几个帐篷里，这一整圈都有阵法护持，防的却不是怨、咒、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淡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李行与其说是闻到的，倒不如说是感受到的。

这里的人都病着，看模样居然是瘟疫。长寿村位于汉中北部，这地方什么时候爆发过瘟疫！？就李行知道的，至少从成昭年来这块地方就没有过疫病，这到底是什么时候。

帐篷里的人虽然都染着病，但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不知道是刚染上没多久，还是被治疗得差不多了。

忽然他身边就模糊了，应该是那小姑娘离开了这里。不过他也没打算跟上去，他摊开右手五指，指尖上忽然凝出了半透明的细线，黏在他的指腹上乘着迷雾飘荡向远方。他循着这些蚕丝样的东西快步前进。

“谁？”

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到底是谁！”

李行看不见这说话人色厉内荏的模样，但也不妨碍他在想象里将那表情摹个十成十。他闻声回答道：“是我。”

“李行？”这人明显是吓到的，居然直呼了他的大名。

“是我。”

“你别过来！别过来！”李行指腹上的线猛然颤动了一下，他原本觉得线那头的人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现在忽然听出了他的恐惧。

“先生，你怎么了？”李行顺着丝线往前走一步，雾气随着他的步伐震荡了一下。

“我叫你别过来，滚呐！”古辞几乎是叫破了音。

李行不敢再妄动，每个人深陷幻境的时候所看到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他不能推测古辞看到了什么。

“我拜托你们别过来啊，滚啊都滚开啊！”雾气震动，李行透过白雾看到了漆黑的人影。古辞似乎也看见了，李行能听到他颤抖的呼吸声。“我别过来，当心我弄死你们，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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