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路痴（1/2）
李行一路去了南熏殿，宫人们已经把浴池热水都准备好了。他下水之后，就让伺候左右的内侍都出去了。
然后殿梁上跳下来一个人，那人一身窄衣窄袖的劲装，面上覆了一张黑巾，露出一双甚是勾人的丹凤眼。他一把扯掉自己的面巾，原来面巾下的脸更加妖媚，那些秦楼楚馆的头牌也及不上这人的半分姿色。不过对一个男人用姿色来形容多少有些奇怪了。
来人名叫尚观，字清歌。鸿胪寺里的一名小吏，仔细看就会发现，此人正是下元祭上接到李行目光示意之后，默默离席的那人。
他走到李行身后单膝跪下：“臣尚清歌拜见陛下。”开口音色温润。
“免礼。”李行靠在浴池边没睁眼，热气氤氲了整个空间，“怎么样了？”
“大国师应该真的是暴毙。”尚观行完礼直接坐在了浴池旁的石地上，右手手肘撑在膝盖上支着自己的脑袋，怎么没正形怎么来，“手下人这几天都没有收到奇怪的消息，我还让他们扩大范围重新查探了一番，一样没有异象。”
“秦家人是真的没动静。太后太后殿里现在也有不少人在，秦家夫人和称安郡主都来请安了。怕是也在商量对策。”
李行缓缓地睁开了，那颗原本掩在雾气里不甚明晰的小痣，又彻底见不着了。他说：“嗯，昭亭山那边呢？”
“还都京城之后，老国师就没少往昭亭山跑，手下人也一直盯着那儿。不过说来也奇怪，红光大放那会儿，驻守昭亭山的两个人都前去察看了，但是走了半天也没走到，听他们的说法像是遇到了鬼打墙。”
“老国师这点手段还是有的。”李行说。
“马上就传了会祝咒之术的人去，就是你在天水捡回来的那孩子。连他也破不了，直到方镇和花集过去。”
“衷返也不行？”这倒是让李行有些惊讶，“近几日昭亭山可有异动。”
“还真没有，不仅是近几日，至少这一个月之内都没有。昭亭山本来就是皇家重地，平日里没有祭扫是不能有人上去走动的，管制极严。秦氏基本不会踏足西郊，他们嫌晦气。司天台下头是有人常驻昭亭山的，但是他们平日只能在山脚巡山。那神子可是从昭亭山深处请出来的，简直跟凭空出现在那儿似的。请他出来那地方，方圆五里之内没有任何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尚观虽然长得不正经，但是说这些话的语气却是慎重的。
“凭空出现……”李行喃喃道，似乎是回忆起了往事。
“怎么了？”
李行：“就当他是凭空出现的吧，反正现在人在我们手里。”
“这倒是没错，秦氏现在上下都惊地不行。秦淮中只恨他现在不能亲自去见太皇太后，在自家府里跳脚呢。方镇那小子倒是真的有几分能耐，老国师留下的人脉基本都愿听他的。”
“那就暂时帮着他点，以后用得着。”李行说。
尚观轻笑了一下，眼尾的滟涟眸光在这一笑里都快溢了出来：“我明白。让他们狗咬狗才好，不然秦氏一家独大就更难搞了。”
“嗯。神子的事交给花集就行了，人拘在景行殿里别让他和方镇的人接触。”
“花集那小子行吗？”同在李行手下办事，其实花集比尚观资历还要早些。早年李行在西北边境打拼的时候，花集就跟着他了。尚观则是李行准备入主南都之后，才搜罗到手下的人。倒不是尚观质疑花集，只是花集掩在礼部这么多年，要是一不小心暴露了，可是得不偿失。
“我心里有数。”李行说，“吴中那边怎么样了？”
说到吴中尚观挑了下眉，他眉尾上挑风情就在一颦一笑之间：“吴中那边可有趣了，不过三五日消息应该就可以正式传入京城。”
“树大招风，尾大不掉。何况秦淮中本来就不比饭桶强上多少。那位久居深宫，自然也是鞭长莫及。族中子弟那么多也不是个个都好管教的。”
“你盯牢些，别出岔子。”
“这是自然。诶，我说陛下。下元祭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明儿朝会肯定又是叽里呱啦一通乱奏，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烦躁？我都有你今儿心情还不错的错觉了”
李行抬手伸出水面，尚观很有眼力见地放了块毛巾上去，李行接过来擦了把脸：“你什么时候见我烦躁了。”
“别人看不出来，臣还看不出来吗？太皇太后往你后宫塞人的时候，你脸色可是真的差。”
李行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宫里有两个秦氏女，还有一些其他朝官的女儿和地方上选来的：“你还知道自己是臣？别废话了，干你该干的去。”
尚观闻言立马收了嬉皮笑脸，正儿八经行礼之后，消失在了大殿的阴影里。
“我今天心情还不错？”
他自问道。
“好像确实还不错。”
如此自答。
一闭上眼，他就恍惚回到了十六年前。
和皇帝陛下的好心情相反，古小辞这几天被折磨得够呛。
古辞到景行殿的第一天确实好好休息了一番，但第二天天方破晓他就被配来伺候他的小太监从床上挖了起来。那小太监只有十七岁名唤禄存，生的眉清目秀，话不多不过做事挺踏实。
更衣洗漱，发上还**满各色钗饰。说实话身为直男的古辞对这些东西是非常嫌弃的，可是禄存说今天那位花大人要开始给他上礼课，必须正式穿戴。古辞摸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只能听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成羣见过国师大人。”花集准时准点地来了景行殿，毕恭毕敬地朝古辞行了一礼。
古辞是真的受不了这阵仗，赶紧将他扶了起来：“花大人不必多礼。”
就见那花集一本正经地让开了他扶着他的手，说教道：“国师大人与下官之间尊卑有份，今后切不可做这自降身份之事，这是折煞下官了。”
哈？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客套的吗？古辞懵逼。
“额，哦。”古辞默默收回自己的手，迎面又撞上了花集严肃的眼神。
花集：“国师大人乃六合神子不通凡尘俗物自是理所应当，不过宫中规矩繁多，大人今后也要同宫中其他大人共事，共同辅佐陛下，礼就不得不学。方才这般应答实是有失身份，还望今日课毕后，大人不会再做此反应了。”
古辞听到六合神子这中二病十足的称号不禁牙酸了一下，他端着一张脸，谨慎地回答道：“今日就有劳花大人了。”
“下官必定竭尽全力。”
这个竭尽全力的后果就是古辞一整天内心都是草泥马，这要拉出去给李行打仗用，踏平狄族当真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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