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1/2）
憋了一肚子气，早先回到府中的李兆，迫不及待一举投身借酒浇愁，醉生梦死的太虚境界。
直到次日晌午，才找回些许清醒意识。
从榻上坐起，蓬头垢面顾不上梳洗，他顶着宿醉后的昏沉大脑，将初三唤进了屋中。
话到舌尖，又不知该怎么表述，嗯嗯啊啊半晌，终于磕出两个字：“昨晚……”
初三拿不准他要问哪个部分，避重就轻道：“昨晚您回来后就醉倒了，一直睡到现在。”
李兆提眉瞪过去：“谁问你这个了！我问你，我昨晚说什么了？”
“殿下说的是喝醉前，还是喝醉后……”初三小声道。
“……”李兆恼恨恨地叱嚷，“别扯没用的，昨儿我从柳堤回来前，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
初三老实回答：“是。”
他窥着主人脸色，把昨晚他气性上头吐出的话，润色后说道，“当时您气不过……便号称让仙长自行决定去留。”
李兆蹭地一下站起来。
果真，亏他还抱着一线希望，将那句话当成酒后自言自语的宣泄，没想到真是自己气急败坏时的口不择言。
什么自行决定去留，他说的明明是……不过昨夜场面嘈杂混乱，也许她没有听到也说不定。
“她人呢？”李兆急咧咧想冲进双月阁瞧上一眼，却被不安的情绪笼罩，走出几步，又生生顿住足履。
“听了那样的话，仙长会生气也是常情。”初三颇共情的说道。
李兆听闻，一下泄了气，颓丧地靠在雕花门框上唉声叹气。过了会儿子，似是不甘独自愁苦，蹦起来大叫：“曲英英那死丫头呢，忒大的人了，怎地一点儿眼力界儿都没有，生气不会劝么？要走不会拦吗？容她杵在人身边，就是做个瞪眼跑腿的吉祥物！？”
他这一串吼叫，如同点燃的爆竹，噼里啪啦在小小的清竹苑炸开了花。还好公公黄天海不在，不然肯定又是天地祖宗的一通叫嚷。
初三无奈，等着性子冲动的小王爷发泄完，才慢悠悠道：“殿下，小的是说仙上生气，可没说她走了……”
李兆骂声戛然而止，目光如箭直指初三。
后者不禁捏了把汗：“英姐儿一早就来回话，昨夜殿下前脚刚走，仙上后脚紧跟着就回了府。她还交代说，人，确实是半途遇上的，多亏他解围，才教仙上免于被登徒子纠缠。您不管不顾闹将一场，也未免太不给人留情面了……”
“登徒子！？”李兆注意力立时被这个词吸引。
“殿下。”初三无力轻叹，“您可要收拾收拾，去看看仙上吗？”
听他这么问，李兆反而一下子陷入到沉默。方才以为青羽再不回来，他本能地失了方寸，待知晓她没走，安心之余，那种付出未见回报的失衡感便不受控地翻涌上来。
他踱步到香楠木福寿纹罗汉榻前坐下，发了会儿呆，自顾自喃喃道：“还看什么，去了也净给人添堵，随她去吧。”
由此，李兆过起了浑浑噩噩，酗酒度日的消颓生活。
宫里稀烂摊子的事儿不想去管，宫外密密层层的明暗关系也懒得再经营。只寸步不离得幽居在清竹苑，日日以酒沃面，醉得日月晨昏不辨。
李景应贤远等人轮番前来痛陈时势利弊，却无一人如愿而返。
好不容易碰上一回清醒的，又见李兆拉着小厮反反复复问着，她还在否？还生气否？等等毫无意义的问题。
要不就是绕道院外，抵着环环贯通的曲廊，作望夫石状翘望着一湖之隔的双月阁，一看就忘记了时间几何。
有回应贤远忍不住了，两袖一抻便要去硬闯，非得要亲眼看看，让小王爷痴迷丢魂儿的女子，到底是何方妖魔。
不过最后并未遂意，反被李兆拉回去灌了一肚子梨花白。半醉半醒间，你一言我一语往来抱怨，说什么世间女子难养，大丈夫能屈能伸之类……
翌日酒醒，应学士倍觉荒唐，看丧气的七皇子照旧士气不振，拨乱春心的祸首依然安居楼台，不由拊膺顿足，在一声声——祸水啊！祸水！的长叹声中，拂袖远去。
……
就在李兆劬心自困于人生最大的难题时，那将权欲视作续命仙方的宗家们，早已耐不住寂寞，布设下一层又一层罗网。
星夜，从奕王府夜宴走出的长生雪枳两人，乘坐在李羡指派的马车上，朝客栈回返。
“师兄，你还好吧。”半途，雪枳关切问道。
方才席上，奕王一系可劲儿给长生灌酒，稍有意推辞，就有人冲着她来开腔趋奉。亏得长生脾气好，即便兴致不高，却隐忍着将一场阿谀逢迎的宴席顶了下来。
“还好。”
话是如此，但长生还是隐约感受到鲜有的醉意。身处车厢内，甚至还微微觉得有些热燥，虽说近来气候稍渐回暖，已不是手露在外头，就被冻得冰凉沁骨的时候，但有天独厚的道体作依托，本该不受这等外因侵扰才对。
肩膀斜靠在厢壁上，他揉了揉昏胀的额，随手将车帘挑起半片，经冷风一吹，才略顺畅了紧促的呼吸。
雪枳见长生不同往常，恐他一时大意受了风寒，忙近前搭下帘子：“酒后燠热，莫要贪凉。”
简单的关怀之举，分寸也拿捏的很是好处，没想长生竟失了下神，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师兄？”雪枳细声唤。
长生一手覆住额头双眼，想让自己镇静下来，可从雪枳身上传来的栀子香，却如无孔不入的熏风，扑打在他比平时更加敏锐的神智上。
这般古怪的情形，让他疑心是否遭人暗算，然而细想后又感觉此法拙劣，大抵聪明人都不该如此明目张胆。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客栈门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