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弄（1/2）

李兆默默回望，鼻尖满盈从她身上弥散出的冷冽甘香，本该撒泼横行的当口，忽而就毫无脾气的偃旗息鼓。

他轻点下颌，认命状道：“好好，我这便去。”

走过长生身边，他心生捉弄之意，假装无意的抹开身子，往其肩膀上挨蹭，不想被后者察觉，不留痕迹的侧身避开。

一计不成，又生新计。李兆暗骂一句，不多纠缠，先行出门向小二讨酒去了。

没有外人在场，长生明显更加热络起来。

伫思片刻，他接起昨日未说完的话题，对青羽问道：“师父在临安这些日子，都住睿王府么？”

刚说完，他猛地记起，奕王身边谋士曾道七皇子近日久在外院盘亘，遂豁然大悟，恐是先前候错了地方，所以数天里，才连睿王影子都没见到一次。

青羽的回答，亦侧面印证此说：“并未，月余来，我一直假居在花朝巷的宅第。”

“是与睿……师弟住在一处么？昨日看他为您跑前忙后，奉顺有加的态状，倒是与传闻中的七殿下大不一样。”长生言语审慎，明显未往那市井巷闻的流言上无端遐想。

青羽颔首默认，想起他二人短暂的交锋，担心长生仍介怀李兆的轻慢对待，又絮絮地说：“他人是巧黠了些，但本性不坏。镇日嘁嘁喳喳，恣情任性，偶尔会让我想起你与风翎小的时候……”

提起风翎，她下意识住了嘴。目光扫过面前才尝过一嘴的烈酒，端起小啜半口，任由火辣滋味瞬间盖过所有情绪。

长生见状，忙夹起一块儿金澄澄的茶油豆腐，放进青羽碟中：“师父尝尝，许久未做，手艺恐是生疏了。”他满心期许，迫不及待想让面前人每样都品上一口，再收获一词半句点评。

青羽被他无声地催促逗乐，莞尔道：“难得你有这份心。”

手拿起象牙色的筷子，那头刚刚接触食物，便听李兆嚎着嗓门儿从外面冲进来，大叫：“等一等！”

青羽手上动作一缓，愣眼看着他把要来的梅子酒放下，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绸布包裹。

正准备嗔怪，却见他飞快打开绸布包，麻利地自其中抽出两根银针。先是在她碟子内的吃食上试了试，再依次勘验过其他菜品。未查出异状，遂满意的收回手，扬起艳丽的脸庞道：“可以了，仙上请用。”

“……”两人被他这番举动惊愕的说不出话，尤其是一旁的长生，俊朗温润的眉宇间，皆是无地自容地羞怍尴尬。

青羽还没缓过劲，这厢李兆继续作怪兴妖。

他将新拿来的梅子酒给青羽倒上，瞥见有空余酒杯，便顺带给长生也满上一杯，拱手递将过去。

长生虽被驳了面子，但到底性子良善，出于礼貌，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接应。李兆心下一喜，趁机勾起末尾两根手指，极富挑逗意味的在长生掌心最柔软的地方刮蹭碾磨起来。长生没有防备，手指登时往回一缩，堪堪掀翻整杯酒水，倾了半桌，还溅出一些，洒落到他的身上。

“对不起公子，小桃不是故意的。”他凄凄楚楚佯装告罪，拿起帕子慌手慌脚地往长生胸前擦拭。

那般失礼轻浮的动作，令长生委实不堪其烦。忍无可忍处，他两指攒力，锁住李兆腕口把人推离半尺，曜石般漆黑地眸子沉沉盯着他，眉间一派渊肃凛然。

剧痛瞬时从腕上传来，李兆疼地倒抽冷气，却咬紧牙关，不逊的跟他对峙。

“嘭——”

青羽把手中的象牙筷子，重重拍在案上。隐着未散的愠色，凉声道：“你先回去，晚些我自行回府。”

长生应时松开手，面色冷沉地运转起内力，一边

将桌子拂净，又潦草地把胸前酒渍催干。

李兆表情紧绷，满脸的不情不愿。青羽却已撇开目光，不愿再多费口舌。

无可撼动的沉默，屋里安静的仿若可以听到夜烛滋滋燃烧的细响。

半晌，李兆终于败下阵来，带着他的郁愤不服和手腕深切的痛楚，气呼呼走出了醉月楼的大门。

回到马车里，他怒腾腾将发间钗饰通通捋下来，发泄也似使劲砸到地上。

侍卫陈靖并无胆量近前围观，隔着门帘瓮声问：“殿下，要回么。”

丢掷东西的声音刚归于平息，紧跟着再起一阵哐哐咚咚的激烈撞击。车厢在李兆的手捶脚踢下，跟沐雨飘萍似的来回晃动，险些惊了乖顺的马儿。

陈靖等了许久，才听到里面传来恶声恶气的回话：“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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