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柔（1/2）

春日的朝阳，正如同是清早草木尖上滚落的晨露，是山野如梦般弥散的流岚雾霭，是少女脸上殷红的羞赧和眉心点缀的朱砂一点。

她撕碎了寂寥清寒的春夜，宛若破空莅临的闪电，将无尽生机注入亘古的大地，赋予万物春意的灵动与鲜活……

只是，在碎金般暖阳的普照下，空冥山的春日却显得有些沉闷而郁郁寡欢。

洛笙的铁腕镇压，使空冥山更弦易主的消息被全数掩盖在历史弥久的山门石狮之后。除了昆桐一行人被他派诸高手囚禁于一处地底石洞，其他弟子们不是在清洗中丢了性命，便是临阵倒戈，转向敌方阵营。

总之，这是一场完美而收获满载的叛变。

洛笙衣带当风，负手站在无上宫高耸庄严的屋脊上，志得意满的俯瞰整个空冥山界。

偌大的太极广场只寥寥的分散着两三个洒扫的侍仆，如风中扬起的一介微尘，沧海横流中不起眼的水沫浮浪，除了张扬掀风破浪者孤注一掷的决绝与城府外，再无其他作用。

羸弱屈辱的经历到这天彻底成为过往的烟云，洛笙不需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他只是一掌击碎了珍宝阁的大门，就足以令那些虚伪丑陋的昔日同门，露出他们贪婪嗜血的真实嘴脸。

这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无以名状的优越感，对于洛笙来说，他终于实现了长达十年的夙愿，如愿将所有曾带给过他难堪的人和事通通踩在脚下，尽情的玩弄和践踏。

现在，他是这里至高无上的主人。

而未来，他将继续藉由青云、皇室，以及血月楼等多方势力，在更为广袤的地域上，掀起新的腥风血雨。

他要让那个女人亲眼见证这一切，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只在他信奉的神祗面前谦卑的袒露所有的赤诚，他也将把自己最极致的痴与念毫无保留的赠予她——无论她是否愿意接受。

……

自那日心血来潮，任性妄为的亲昵过青羽一遭之后，洛笙虽照例夜夜都前去风雨楼搅扰探望，但却是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每回来时，他都会带上一壶清酒小酿，青羽不屑与他对酌，他便自斟自饮个几杯，跟着好言好语的同她说些从前做弟子时的故事。

说起的多是些青羽不曾留意过的生活琐事，略过不开心的，零零总总都有她的身影在场，然而又令她这个不好沾染俗务的“师父”细想不起具体的事件始末。

“那天，你穿的是件斜襟的广袖绫罗衣裙，白中隐青的颜色。”洛笙笑着慢慢讲起一段久远前的往事，也不管她是否愿意倾听，只顾自己说了痛快。

“我如何都没想到，第三场试炼上场前，你居然主动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话……我当时都快高兴疯了，连拿剑的手都在抖……”他垂目凝视着自己握起酒盏的手，仿佛两个时空就此重合在一起，仍能让他感受到那一刻内心山呼海啸的悸动。

那场试炼，青羽座下只有洛笙一个人参加了比试，前面的两场比赛，作为师父的她甚至连人影都没有出现。看着其他同门胜利失败后被师父赞许或苛责的情景，洛笙从头到尾都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你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

“我想你也记不得了……你笑着对我说‘赢了这场，天倾碧海阁里的东西，任你挑选’”。

苏青羽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难得一见的愉悦，来试炼场观赛之前，她刚刚参悟出天玄第九重内功秘法，意味着她已经超越了师兄方凌初，易云南，成为除昆桐道人外空冥山第二个迈入臻化境的修士。

虽说修行之人大多喜怒不盈于心，但如此机缘造化下的大成运气，也足以令素来清心淡泊的她高兴上三两天。所以在对洛笙说起话的时候，青羽向来波澜不惊的面上亦微微露出几许笑颜。

旁边被她突如其来的关怀惊到有些呆傻的洛笙，全然忘了怎么回答，痴痴傻傻的盯着青羽清美绝伦的脸庞看得入了迷。

“怎么，听到这天大的好事，高兴坏了？这不似你的性子呐，莫不是你嫌这彩头下的不够重？那你说，想要什么？”

不去算被险些逐出师门的那次，这是青羽头一遭对他说那么多的话，让洛笙差点脱口而出“最想要你”这几个字来。

回神过来，他掸一掸衣角，跪下朝苏青羽行了一礼：“徒儿斗胆，若有幸拿了本届试炼头名，便请师父赐样东西？”

“本届头名？”

“是！”

青羽也被他狂妄的自信唬了一下，脱口反问道，“想要什么？”

“怕师父不悦……徒儿不敢说……”

“哼，你连头名都敢夸口，为师还怕小小的奖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