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春归（1/2）

一夜的积雪，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清早有宫人扫过，不想午后天公又落起了小雪，宫人们扫过的路径又积了一层薄雪。

得了苻坚的允许，慕容冲暂时可以踏出囚凤宫的门了。弥安领着慕容冲往清河居住的宫殿走去。入秦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慕容冲一直没有清河的半点消息，早就担忧不已了。

慕容冲踏进清燕宫时，就远远地望见了一身白衣的清河，怀里抱着一个白狐暖袖，正站在雪地里发呆。

“阿姐！”慕容冲喊了一声，见清河往他这边看过来，立马朝她挥了挥手。

清河见来着是慕容冲，一扫满脸的忧郁，欣喜地迎了上去“凤皇！你来了啊！”

“阿姐近来可好？”慕容冲伸手扶住清河，上下打量了一番，比起刚入秦宫那会儿倒是圆润了些许，一袭白衣如同雪间仙子一般。也不知她在雪地里站了多久了，脸颊和鼻尖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红，眼眶里也透着湿意，正应了那句我见犹怜。

“还好，天王陛下倒是没有为难我。”清河从暖袖里伸出玉指，拉过慕容冲的手，冰凉凉的一片，轻声责道“也不知备个暖炉，要是冻伤了怎么办！先进屋！”

清河拉着慕容冲进了客房，几个侍女也是机灵，迅速搬来了炭盆，茶水小食盘也摆上了桌。

“素月，你带这个小公公去烤烤火。”清河指了指站在门外的弥安，柔声跟站在一旁的侍女说道“备点热茶，别冻着了。”

“喏”素月应声弯了弯腰，退出了房间，顺手将门也带上了。

慕容冲端起茶盏低头引了一口，抬头却见清河正一脸忧虑的看着他。

“阿姐可是有什么事跟我说？”慕容冲放下茶盏。

“唉～”清河叹了口气“只是在想这世事无常。眼看年关将至，天王陛下倒是发了好心。”

“苻坚哪有什么好心。”慕容冲不满哼声道“是不安好心才对！”

“至少今年身边还有亲人啊。”清河看着赌气的慕容冲，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本以为会一直软禁着我们。”

“说起来，这段时间苻坚有没有来找过你？”慕容冲坐正身子。

一听这话，清河的脸莫名地晕上一抹红云，有些羞涩的垂下脖子“来过。”

“阿姐！你？！”慕容冲见到清河这副女儿家的羞涩状，像是明白了某些事，倒是恨起了无用的自己，震惊过后才柔声问道“那你没受伤吧。”

清河抬头见自家弟弟一副纠结的表情，忍不住捂唇笑了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

“天王陛下也就偶尔来这同我谈谈话，或者听我弹琴，也没做什么越举之事。凤皇你等我一下。”说完清河起身从内房抱出一面琵琶，端坐在一旁弹唱起来。

女子清婉的歌声和着琵琶清脆的铮鸣声在室内响起，轻柔的曲子有如吹化冰霜的第一抹春风，给苍白严寒的世界带来无线生机。清河是用鲜卑语唱的，更是加重了几分思乡之情。唱到兴起处清河竟垂泪了，慕容冲也红了眼眶。身处异乡的两人，国灭之后再闻乡音难免落泪。

一曲罢，清河放下琵琶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我想母妃了。”

慕容冲端起桌上的茶水，像是撒气般一饮而尽。想起那日使者带着苻坚的话回来，一向宠爱自己的母后只是沉默片刻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保全慕容氏。”

那刻他是恨母后的，而今想来，母后也是无可奈何。

“这曲叫燕春归。”清河将琵琶轻放在一旁的软塌上，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热茶润喉“词和名都是我写的，但曲子是天王陛下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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