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潇潇,鸡鸣胶胶(六)(1/2)
他带来的队伍此刻是死一样的寂静。半晌他们的指挥官打了个手势,一队人安安静静整整齐齐地散开,无声无息地穿行在已成废墟的城区里,搜寻敌人的踪迹和剩下的受害者。
第四区当真是狠狠大出血了一回,也不知这一次国家要损失多少元气。林中鹿一边揣着一把灵活的短突,一边在瓦砾堆里挑挑拣拣,不时翻开一块墙砖的残骸,给自己开路。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他推开一块插着钢筋的大石,脚下突然踢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他一低头,发现是一只手,很小很软,带着些微微的热气,光洁如藕节一般。他扒开旁边的瓦砾堆,见是一个穿着小碎花裙子的小女孩,年岁不大,安静地躺在那里,睁着一双迷茫而无辜的大眼睛,一早断了气。
林中鹿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什么样的艰难战役没扛过,此刻这个男人拄着枪愣愣地蹲在地上,望进小女孩澄澈的眼睛里,无端端觉得眼眶发热,鼻尖酸涩。他伸出一只布满茧子的手,轻轻覆在小女孩的脸上,把小女孩那双惹人心怜的大眼睛一点一点合上了。随后他重新捡起一边的碎砖碎瓦,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了。
林中鹿不是个信仰神佛的人,但他还是单膝跪着,双手合十,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倏忽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林中鹿猛地一惊,当即一矮身,几乎要趴到地上,电光火石间他倒提起枪托,回身便往那人的腿上猛砸!
意料中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并没有传来,枪托稳稳卡在了高跟鞋鞋跟的缝隙间,随后他听见熟悉带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特地跑来找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林中鹿一撤手,那把枪就猛地脱离了高跟鞋的桎梏,他抬头一看,就见到沈青苹那张笑吟吟的脸,背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看起来狼狈了不少,平日里一尘不染的外衣上居然沾着血迹和灰尘,皮靴上也有不少磨损,鸦羽般的长发倒是规规矩矩地高高束在脑后,随着动作一跳一抖的,给肃穆的军服平添了几分活泼。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人虽然一直吊儿郎当关键时候却十分可靠,看到他的一刹那,林中鹿脸上没什么表示,心下就先松了口气。似乎有这个人在,不论怎样的艰难都会迎刃而解,不管怎样的境遇总有跨过去的那一天。
林中鹿站起来,握着沈青苹瘦削的肩膀仔仔细细端详了半晌,确定眼前这个人没什么事之后才问:“你不是被判刑了吗,怎么跑出来的?”
沈青苹撇嘴:“便宜弟弟给开的后门。”
林中鹿心说你那个弟弟现在可一点都不便宜,才听沈青苹继续道:“他要借我的手杀他父亲,我做了。他只要达到自己的目标就好,总不会再苛待我,我要跑出去,他也没拦着。”
林中鹿一颗心又吊了起来:“你的罪名怎么办?”
“看着办吧,”沈青苹无奈地耸肩,“大不了跑呗。你跟我一起走吗?”
林中鹿愣愣地看着他。沈青苹见他没反应,心里暗暗嘲笑他两句木头棍子,轻声道:“以前又不是没一块儿逃亡过。”
但谁知道那些回忆是不是不愿被眼前这人提起呢?不是以命相逼,谁又愿意过上那种心惊胆战朝不保夕的日子?
沈青苹心内还没想完,就见林中鹿突然上前一步,一下子两人的距离便被拉得很近,他的手从沈青苹的肩膀慢慢滑下,改为握着沈青苹的手,一双眸子亮得骇人,出口的声音却无比冷静,无比沉稳:“我愿意。”
沈青苹恍惚觉得他们现在不应该是在硝烟弥漫鲜血四溅的战场上,而应该在漫天花瓣和欢呼声下携手走在去教堂宣誓的路上。
林中鹿握着他的手,握得是那样紧,以至于他想抽出自己的手,却根本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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