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潇潇，鸡鸣胶胶（四）（1/2）

炮火连天，战斗机的尖鸣撕裂了凌晨最后一点朦胧的薄雾和最后一刻安宁的气氛，数不清的士兵荷枪实弹，从大街小巷灵活如游鱼一般钻入钻出，疏忽又掩藏在了掩体与断壁残垣的后方。

林中鹿已经带领着他的小队贴近了前线交火处，此刻正蹲坐在水泥袋堆成的战壕前，抱着一挺机枪蓄势待发。

沈青苹没有跟来——事实上今天他们一出宿舍楼，沈青苹就被面色凝重的沈时明叫走了，说总部有事找他——这会儿人应该坐在回第四区的装甲车上了。

第四区和第六区虽然紧紧挨着，但在广阔无垠的大地上就算是全速行进，要穿越两区少说也要半天时间。猎人虽说有国外的势力支持，手里又有不少军火储备，但在高层那些人看来不过是区区一个在黑势力里混得风生水起的组织，成不了大事。顶上的人仗着国家体系庞大，根本不把一只小苍蝇放在眼里，从开战在即却同时把两位指挥官级别的人物一同叫走就能看得完全，在他们眼中，一个区的小型交火全不如政治派系的互相倾轧来得重要。

沈青苹难得安静地坐在浑身铁甲的军用运输车里，两只手好端端地放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护膝。难得的是他虽然身份上是个政治犯——军部的人管他叫叛徒，可那些只会吵嘴皮子的议员偏要叫他这个——沈时明却大发慈悲地没有把他铐住，只在装甲车驶入第四区的时候，叫两个士兵把他的手反扭到身后。

沈青苹不耐烦地动了动，随即跟着沈时明进了公审法院。走入法院那威严端庄的希腊柱式大门前，他听到沈时明轻声道：“本来我只想着把你关在军区就好了，你的身份太敏感。但这一次我力排众议在开战前把你保出来，惊动了一些人。”

“——现在他们来找你麻烦了。”

沈青苹哼笑一声：“就为了那点无聊的小事，连仗都不要打了？”

沈时明咬咬牙：“你知道那些议员......他们只关心派系斗争的结果，至于伤亡率在他们眼里只是个数字而已。”

沈青苹不置可否，在庭外缴了械，一群人缓步走在通往最高法院的长廊上。沈时明接了个电话，望着他那便宜哥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沈青苹瞟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屁话快说。”

“你能不能说话别那么不干净？”沈时明头疼道，“你应该知道，呃......我快要继承我们家的家业了，目前正在组织里培养我自己的势力，但是这无法避免的，我碰到了老一辈人的利益核心......我和父亲起了点摩擦。他是老一派的人，他的势力在政/府、军部和议会都根深蒂固，我不管是在家族里还是军部都很难扳倒他。”

“那是你家，谢谢。”沈青苹嘲道，“一刀杀了老头子，把他的东西全抢过来，很难吗？”

沈时明半晌没说话，眼神却逐渐晦暗了下来，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天边让人闷得缓不过气来的积雨云：“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但如果被人发现我杀了我家老头子，他那一派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听我的。所以我需要一把可以借用的利刃。你不是一直想要杀死他来发泄恨意吗？你能够杀死他，我能够得到家族的继承权，这该是双赢的交易才对。”

“你要我做你的刀刃，杀了人然后去死，最后所有权势与财富都落到你一人手中，”沈青苹冷冷道，“双赢？我当年应该顺手掐死你才对。”

“不管你怎么想，”沈时明耸肩，“你的命现在捏在我的手里，我可以随时掏枪毙了你。还有你那个一直护着长大的小林副官，我可以送你们去底下团聚。我没有让你考虑是否答应这一要求的意思，知会你一声罢了。”

沈青苹伸手摆了个手枪的姿势，朝着沈时明，口里“砰”地一声，在

沈时明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回头示意法庭两侧的卫兵开门。

大门无声无息地向两边划开，将门后座无虚席的庭审现场与门外数十名卫兵簇拥着的两人连接在了一起。顿时无数目光像是针刺一般在沈青苹身上脸上逡巡，如果目光能化为实质的话，沈青苹一定在大门打开的一刹那就会被扎成一颗人体蜂窝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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