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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潇潇,鸡鸣胶胶(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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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他盯着沈青苹的手指发愣的时间太久,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其他的军官都已坐直了身体,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而沈青苹难得有些正经的时候,一双桃花眼正瞪着他,明明是眼尾流波的好面相,却被他做得双目生寒,熠熠流光。一双眼瞪人的时候和他平日里懒懒散散半阖眼眸的样子完全不同,林中鹿倒是被他瞧得尴尬,轻咳了一声便直起身体,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在军务上。

可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自己苦苦思想的暗恋对象正坐在对面,心思就像是寄生的菟丝子一般疯长,把他缠绕地透不过气来,哪儿能不做他想?

几乎是磕磕绊绊地听了几嘴大致方案,剩下的他准备再拷贝一份会议记录回去研究。有沈青苹在这里,他仿佛是回到了当年自己上学时听枯燥艰深的数学课一样,前有天书一般的解题过程,后有虎视眈眈的严厉教师,他左右不得法,也不敢逃课,只好傻愣愣盯着黑板,磕磕绊绊地听上几句,再自己缩起来咂摸咂摸,总也不见得好。希望上战场的时候不会掉链子,他无奈地想。沈青苹在监牢里那几年,他做事没有这般顾忌,于是雷厉风行,大刀阔斧地改革,和那帮老将军们吵嘴皮子,口才与做事能力按理说都有质的提升,一到了沈青苹面前,就像是被捏住了喉咙,捉住了四肢,唯唯诺诺,再搅不起什么风浪了。

他寻了书记员,签了保密协议,正准备将拷贝来的复印件装进他那不知用了多久的随身包里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一声声极轻微又极脆嫩,隔着沉闷的木门却有些不真切,像是佛殿莲台,那一下下敲响的木鱼声。

林中鹿正在收拾文件的手一僵。沈青苹走了进来,状似不经意往林中鹿身侧的椅子上一坐,道:“你怎么还没好?开会都不听,到底是怎么做副官的?”

瞧瞧,这是什么语气,让我开会不专心的家伙不正在眼前?林中鹿想,我总不能说沈青苹都是你杵老子面前才害得老子开会一点也听不进去,现在你还要来骂老子,你这个薄情寡幸的大猪蹄子。

那样简直就显得他是个神经病,一只急着在树上蹦蹦跳跳讨配偶欢心的雄鸟,一条嗷嗷呜呜要主人抱的小奶狗,沈青苹会怎么嘲笑他?

太过冲动,太玻璃心了。简直不像是个沉稳持重负责任的成年人该说的话。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心爱的人面前,林中鹿巴不得自己永远是青涩又冲动的小屁孩子,看到什么好的,就急吼吼地要找自己喜欢的人分享。天底下什么好的都该给他,什么委屈都不该他受,他做什么都好,都有理,就连在他开小差的时候拿那双令人遍体生寒的眼瞪他,也是天下顶顶好看顶顶温柔的动作。

他喜欢的人就坐在他身侧,没事人一样,那双此刻松懈下来半阖着的桃花眼眯着,看得到林中鹿故作隐忍的神情,却看不透那底下藏着的惊涛骇浪。

于是沈青苹端详着他的手指,懒洋洋地道:“一起去吃个晚饭?去食堂转了一圈,那里的菜色真是为难祖国的栋梁。”

核弹爆炸成一朵蘑菇云,火山喷发出漫天流霞,红军爬雪山过草地在会师时搂着弟兄们的肩膀痛哭流涕。

怎么也比不过林中鹿此刻心里几乎要掀过了顶去的惊涛骇浪。

他几乎是试探的,小心翼翼地问道:“就我们俩?”

“啊,”沈青苹说,“你那好哥们儿说这边他熟,带我们去吃好吃的。”

惊涛骇浪瞬间平息了。可是林中鹿心里一股燥郁的火气却上来了。那个光头强来凑什么热闹?他愤愤地想,沈青苹明明该和老子出去,被那个几千瓦的大灯泡来一搅,哪里还有气氛可言?

沈青苹好像是终于看到了他脸上表现太过明显的不忿,笑道:

“那我给他发个短信,叫他别来了,我们自己去找吃的。”

他边说边把几缕乌黑的鬓发别到耳后,松了松脑后的头绳,于是利落的高马尾就散落在他肩头胸前,整个人顿时失了行军打仗时的那股锐气,温和了起来。他一抬眼睛,这回那双眼里盛的不是寒霜了,盈盈一池春水含在他眼角眉梢,足以令所有望进他眼里的人沉溺在里面,从此飞蛾扑火,万死不辞。

他说:“走吧,就我们俩。”

林中鹿跟着他出了门,外面照旧是下雪,第六区的雪同第四区没什么两样,却因为人烟稀少而显得孤寂。

但林中鹿的心口是火烫的,一只冒冒失失的小鹿正不停地撞着他的胸口,急欲寻找一个出口,发泄满腔情意。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生死未卜前他与爱人交颈相偎,二人独处的夜晚。

尽管沈青苹可能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看着前面那个依旧不肯好好走路的身影,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

沈青苹并没有直接拉着他去逛街吃夜宵。这人好像就是不肯帅过三秒钟,那双方才还秋水流波的眼此刻正毫不嫌煞风景地把眼白对着他,在他问出“我们去哪里”这种对沈青苹来说好像是个傻逼一样的问题时。

“换衣服。”沈青苹说,“难以想象,军方为什么要求所有人都统一着装?连我当初动用长官的权限也只改动了我自己这一套军服的颜色而已,逛街还穿着制服简直就是反人类。”

除了制服感觉自己没什么可穿的林中鹿无语了。

他想起自己还在上学的时候,家里也没几件除了校服以外的衣服,常常假期也随便一套校服就出门了。至于自己审美如何,他还是不敢恭维。

沈青苹拉着他回了临时安排的宿舍,不知是林中鹿那头贼铁作大死的好哥们儿是不是看出了林中鹿的心思,双人宿舍,他和沈青苹一人一张床,中间隔着条堪比当年新兵宿舍那么窄的楚河汉界。

第六区条件比起第四区还是要差上不少。林中鹿进门就一皱眉,盘算起战争过后该怎么补贴第六区的军人将士们来。

沈青苹却没他那么有闲工夫,进门就在林中鹿惊愕的眼神下直接从补给包里变戏法一样摸出了一套女装,从女式衬衫到过膝的小裙子到白丝袜再到一双棕色小高跟,样式齐全得简直让林中鹿怀疑他是来旅游而不是来打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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