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从之，（四）（1/2）

遥远处一声巨响，惊醒梦中人。

林中鹿一咬牙，伸手准备按着身上带伤的沈青苹不让他离开，沈青苹却已经先他一步，从他身边抽身离开，绕过他伸出的手快步冲出车内，临走还把门“嘭”地一关，把少年满腔蓬勃心思连人一块儿关在车子里。

林中鹿愣了两下，才拉开那扇就在他眼前关上的车门，入目是远处的黑烟，巷子里的人四散奔逃，夹杂着几声枪响并大人小孩的哭喊，哪里都没有沈青苹的身影了。

他心里头突然空落落的，有什么一下一下撞向他的心房，没来由地令人感到一阵发寒的抽搐。

于是他大步跑出去，抓过一个小军士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猎人......猎人的部队在巷子里安置了炸弹。”小军士畏畏缩缩道。林中鹿的眼神吓得他一悚，话也说不清楚了。

于是林中鹿一把夺过他怀里的狙击步枪，把那把可怜的袖珍枪塞进他怀里，转身就朝硝烟腾起的地方冲去。

人们已经在军士的引导下开始有序的撤离了，他一路奔走，七拐八弯的巷道里是拖家带口的普通百姓，几位受伤的兵士正在休整，坐在墙根下，自己的伤口仍在流血，却不忘先安抚受惊而大哭的孩子。

“沈副官在哪儿？”林中鹿问那几个士兵。

一个士兵正用嘴叼着绷带往胳膊上缠，闻言往其中一个巷道里看了一眼。

林中鹿朝他一点头，飞快地跑了过去。他视野受阻，索性几步爬上矮墙，这一下视野开阔了，但是人也差点成了活靶子。他侧身避过一梭子子弹，却在墙根打个趔趄险些栽下去，不由得苦恼地好奇起沈青苹穿着高跟鞋究竟是怎么在墙上跑得比他平地上飞奔还快的。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己在平地上走路都不稳，却还要看别人穿着高跟鞋飞檐走壁打群架。

林中鹿顿时感觉自己的废柴程度又上升了一个新层次，他边郁闷着边接近了冒着硝烟的战场边缘，架好狙击枪窝在墙根。

又是一声巨响。

他离爆炸现场过于近了，那声响几乎是贴着他耳边炸开的，让人头皮一麻，耳朵嗡嗡作响。

这当儿他还愣在原地，就有人发现了他的踪迹，顿时有人一声呼喊，七八个军士向他这边围过来，每个人都身材魁梧，身上的盔甲手里的武器无一不显示着他们不是好惹的货色。

林中鹿深吸一口气，扣着扳机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突然暴起，扳机一扣枪栓一拉就是一梭子子弹，撂倒了最前面的两个男人，撕开了包围圈的一个小口子，他迅速站起身来，野兔一般贴着墙根窜出去，右手不忘换弹匣拉枪栓，反手又是几连发子弹，左手一抖，刚卸下来的弹匣就像块砖头似的被他扔出去，不偏不倚地砸在一人头盔下的脸上，把那人步子打地顿了两下。

他趁着这一空档已冲出了巷口，在拐角处掩身，同时换上了第三个弹匣。

背后有人在逼近。前方也剩下两三个人，正飞快地往这里冲来。

他扣下扳机，朝着的却是自己后面的人。后方五人被逼退半步，前方两人却也同时心口中弹，缓缓地倒了下去。

林中鹿一抬头，就见沈青苹站在高墙上俯视着他。他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一头青丝在夜风中轻轻曳动，像一张密密麻麻的小网撒在他的心上。他手里两杆枪正兀自冒着硝烟。

“你没事吧？”他吹了吹枪口，“做什么跑出来？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我也是个兵。”林中鹿说。

“我知道。”沈青苹索性在墙上坐下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瞳盯死了他，仿佛不这么

看，就再也看不到了似的。

“已经解决了。”有人插话道。林中鹿抬头一看，沈时明正大步向他们走来。“看在与猎人的这场战斗的份上，给你们两个都记了功。现在跟我们回去，考虑给你减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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