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金戈(1/2)
这些天来两人都没再提起过这茬儿,此事了后,师徒俩平时该怎么样还是照旧,没什么变化。蓦地被程显听一提,程透浑身一僵,他当真是从未想过两人这段情能有什么好结果,更别提那些僭越了。</p>
程显听枕在程透腿上,能明显感到他家小徒弟紧张起来,他心里有种得逞了的得意,正偷偷扬着嘴角,酝酿着要讲的正事,忽然愣了。</p>
毁了,像是把自己也绕进去了。</p>
他略显窘迫、甚至可以说是正经得有些严肃,从自己怀里摸出一个白瓷瓶递给程透,咳嗽一声掩饰番尴尬,“兑水服下。”</p>
“这是什么?”程透不解道。</p>
“我从谢爵那儿讨来的,用来解毒。”程显听含糊讲道,“不是现在喝,是……再发作的时候喝。”</p>
不等程透问,他又忙道:“什么时候发作说不好,许是明天,也可能再不发作了。”</p>
发作。这个词勾着无数旖旎回忆而出,师徒俩各自别开脸,程透脸上腾地烧了起来,他想站起来走几步,但程显听还枕在他腿上,这让青年几乎不敢动弹,他两手蓦地都觉得无处安放,只得紧紧攥着那瓷瓶。凉丝丝的白瓷须臾便被体温暖热,程显听从他手里拿过小瓶,温温的瓷器摸起来像是青年的脖颈。他半狭着眼,随口说道:“画骨靠那毒繁衍。”</p>
“中毒的人会——”说到这里,他自己也卡了磕儿,腾地坐起来,背对着青年磕磕绊绊道,“以、以行……敦伦之乐的方式将毒传给下一个人,若是不——会暴毙而亡。”</p>
他说到关键处声音便降如蚊子哼哼,心里一面懊悔不该挑起这事,一面暗自祈祷徒弟别再追问。</p>
毕竟……是因为他们没做到最后一步,骨生香才没能传播。而在**之时,新的画骨会从腰椎处挣脱皮肉而出。</p>
程透本也巴不得赶紧结束,刚想趁师父闭上嘴找个理由开溜。他站起来走了两步,猝然怔住,转回身一把扯过程显听的肩膀,叫他望向自己,“你是因为那天在山洞里——才对我说那些话的吗?”</p>
他眼里种种,令程显听一瞬间忆起了将融未融、岌岌可危的湖面冰层。那种不动容薄而锋利,若是此刻点头,程显听甚至想象不出他天生硬骨的徒弟能有多决绝。</p>
好在……答案并非如此。</p>
程显听缓缓地笑了。他笑起来时带翘的眼梢总是叫人心上欢喜,天大的恨与恼仿佛也能顷刻消融。程透心里抽了一下,刚垂下眼,程显听却抓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p>
“这是为你而跳的,也是为你而鲜活。”</p>
程透望着程显听。他握住自己的手因为此刻叠加的体温暖了起来,牢牢按向他的胸口。他知道这么探不到心跳,可是这一刻,青年仿佛真的能感到浅浅胸口稳而有力的跳动。</p>
程显听紧紧抓着程透的手,他佯装委屈,向前凑到徒弟眼前,低声说:“你会这样觉得,是因为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是什么。”</p>
“你就是我的世间因缘。”程显听说着,抬手将程透鬓侧一缕碎发拢在耳后,眼中温柔如水。</p>
风波,山河,晨钟暮雪。世外桃源碧滔似浪,殿上是正法般若,不动神佛。</p>
今生唯有抓住那转瞬即逝的影子,方能安于此身。</p>
“我见你一眼,万法即生。”</p>
程透怔住半晌,挣开程显听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按着程显听的肩膀,不由分说吻了下去。</p>
程显听刚要将这一吻深入下去,程透却已经往后一撤身子,两人分开来。程显听呆愣着看着他,那句“这就完了?”还没问出口,程透先发制人道:“什么叫万法即生。”</p>
程显听又笑起来,“就是说我见这世界本无法无相,可是我见了你呀,眼里忽然便生起了人间山河。”</p>
这番插曲叫屋里气氛暧昧至极。两人离开时正是深冬,不想再回来却已将近入夏了。自半开着的窗口吹进来一阵凉爽的风,在隐含的闷热里让程透莫名感到身上一阵寒意。程显听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这边凑过来,含笑的眼梢和嘴角都让青年眼前阵阵发昏,如同快要晕厥一般的沉醉。他像是某种耐心十足的猛兽,饶有兴味地品尝着因自己靠近而抿着下唇的青年的紧张。在师父慢悠悠贴过来的一瞬间,程透浑然不觉已屏住了呼吸,程显听蓦地在他额角上飞快地亲了一下,两手垫在脑后倒回了床上,“睡觉睡觉!”</p>
在充满得逞笑意的话语里,程透面上一红,心里却有点恼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着衣领将师父重新拎起来,程透在他嘴上重重亲了一口,然后脚底抹油似地低头蹿了。</p>
程显听忙道:“去哪儿啊你!”</p>
外厅传来青年急匆匆的声音,“找国英,不要跟过来!”</p>
程显听那句“小心点” 还没喊完,门板已经被咚一声碰上。心满意足的师父回味般舔了舔嘴角,躺下闭上了眼。</p>
许是诸多事情烦闷恼人,这一觉醒来已是大清早。程显听看看身旁,发现徒弟不在,大抵是又起了个大早。睡眼惺忪慢腾腾地洗漱完了,他才想起来这兔崽子昨天半夜出去,现在的作息是白天睡觉,想必是一夜未归。</p>
虽然外面到处都是走尸,倒也不太担心,一来自家徒弟几斤几两心里清楚,二来国英陆厢都不是省油的灯,三人凑在一块儿,甭管什么牛头马面也都能斗上一番了。说是这么说着,程显听还是匆匆出门寻去了。程透果不其然就在陆厢和国英家里,两人还没来得及休息,看着都也没什么倦态。见程显听找来,国英指了指里屋,原来青年在别人家的床榻上倒头便睡,此时正睡得天昏地暗呢。程显听走过去低头看了会儿程透安详的睡颜,心里又无奈,又颇不是滋味,最终还是没扰醒他,只出来对陆厢他们道:“他睡这儿你们睡哪儿?”</p>
话音刚落,程透自己醒了,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说:“师父你去哪儿啊?”</p>
程显听便倚着门框答说:“我到内山寻展光钰。你回家吧,在这儿占着人家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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