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2）

洛扬定睛一瞧，是一块碎玉，上面镌刻一个海字，是梁海城胸前的璎珞碎片！

“我见你下午一直在府里废墟间转，我想你是不是想找到他们三个当时确切在这儿的证据。”洛扬注意到顾雪生收回的手黑乎乎的，上面有很多不明显的划痕。

见洛扬盯着自己的脏手，顾雪生立刻将手缩到了桌子下，今天的一切让他意识到自己能力有多么小，苏牧淮、岑悠还有姚玉昆都有各自的本事，而自己，恐怕只能够在废墟里为洛扬找到点微不足道的线索了。

“你觉得温程的师兄是凶手吗？”

“恩，凶手之一吧，他没有直接动手，但是绝对参与其中，”洛扬心里有点暖意，只是苏牧淮等人的不相信，却也情理之中，他随口问了句，“那你觉得呢？你相信我的判断吗？”

其实洛扬心中觉得他应该会说“相信”。

果不其然，顾雪生点点头：“我相信你。”

但出乎意料的是，顾雪生并非洛扬所想的那般盲目相信，他将自己调查到的信息结合起来，试图证明洛扬的观点。

要知道，这比单纯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来得更让洛扬感动——不是盲从，不是毫无思考，而是因为相信所以努力去帮忙证明。

纵然房屋破败，烛光昏黄，但此刻顾雪生皓然若月华的神采早已照亮了洛扬的心。

这时候一声巨响，洛扬房门咣当落地。

岑悠一副大仇得报的表情冲了进来，只是他穿戴的白布围衣和手套上皆是血渍，配合他的神色，看上去颇像是个变态杀人魔。

“下的应该是麻痹经络、断绝真气的药，具体就不知道了，但是我找到你想要的东西、证据！”

岑悠一抬手，将血糊糊的手怼到洛扬鼻子下，洛扬横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定睛一看，竟是一枚指甲盖长的断碎金针！

万佛金针！果然是辛少游！

“等一下，你这是在哪找到的？”洛扬突然意识到什么，颤着声问道。

“……孩子身上。”

也许还不止这一枚，为了不留证据，辛少游应该又用指戒将金针收回，只是这一枚正巧断在其中，才留了下来。

洛扬十分清楚，他折磨石氏是为了五方之术，但如此残酷冷静……

“那要不要告诉二师兄他们？”岑悠问道。

洛扬摆摆手：“你们今晚先休息吧，如今情况复杂，你们明日将白氏一门的尸体妥善安置，传书给灵秀峰等待指示。”

“恩？那大师兄你？”

“我先去探一探，放心。”

入门弟子就不要千里送人头了，至于苏牧淮和姚玉昆二人，洛扬也不想让他们为难，眼前的岑悠是个奶妈，虽然武功不差，但是关键时刻恐怕靠不住，自己还得救他。

至于顾雪生，洛扬舍不得。

这么一合计，还不如自己去呢。

见洛扬如此干脆，岑悠想了好久，似乎经历了相当煎熬的心理斗争，最后艰难地抬头回道：“那……我也跟着吧，好歹……要是受伤我还能救你。”

见他这样，洛扬相当惊讶，微笑道：“你当我傻啊，再说了，我洛扬哪会这么容易受伤？”

说罢，还瞥了眼边上的顾雪生。

顾雪生望着他俩一言一语，却一直沉默不语。

洛扬详细地吩咐好岑悠，送走了小孩，便坐下调息。

由于不能睡觉休息，洛扬只得运转太虚真经，耗内力而养精蓄锐。

半个时辰后，他精力充沛，仿佛睡足八个钟头。

此刻已是夜里凌时，他去院子牵了马，天下着细雪，他一路疾驰，却见前方准备到城门处有一人穿着斗篷，肩头落雪，似乎等了许久，正牵马向自己走来。

借着雪光，洛扬看到白狐毛帽子下是顾雪生白净的脸。

“哥，这时候出县城的门早就关了。”牵着马不慌不忙地走到他跟前，小孩仰面说道。

对哦，洛扬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还好我‘借’了二师兄的玉佩。”摇了摇手中羽鹤兰草团纹的玉佩，顾雪生狡黠地笑了笑。

嘿，这小鬼还挺机灵。

“馒头啊，玉佩给哥，你先回吧。”洛扬知道他的意思，但此行凶险，很多未知因素。

“哥，我知道你不让他们跟你的原因，他们都有各自的家人，出了事不好交代，但我不一样，我只有你。”顾雪生平静地说着，如冰海般平静，但他的眼睛亮若火焰，瞧得洛扬心脏直跳。

“你双亲俱在，难道你出事了他们不伤心？哥，我虽然功夫不到家，但也能帮一把手，与其在此地受煎熬，倒不如和你一同前去。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真受不了，哥，让我和你去吧。”

细雪落在长而浓密的睫毛上，顾雪生站在洛扬马侧，他此时已经十五岁了，快要十六了，扬起的面容呈现出完全的少年姿态，如东升旭日，热烈美好。

洛扬低头俯视他，只见那杏目月波闪动，温和沉静。

红尘万里，前路茫茫，二人莞尔相笑，此时最是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