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2）

果不其然，在通灵峡入口的林子里，他们发现了药师堂一行的车马。

夜幕已至，寒意更甚，药师堂的弟子们点起篝火，落地扎营起来。

洛扬和顾雪生躲在树上，为了不被发现，二人前胸贴后背地靠得极近，小孩犹豫了几秒，大着胆子将手在洛扬的腰际一放，凑到对方耳边悄声说：“哥，他难道一个人进去的？温程也不在，他也跟去了？”

此刻洛扬没空理他这些小动作，眯眼盯着其中一辆黑乎乎的马车，然后一把推开顾雪生的脸，撂下句：“你把火堆边这三个解决了，我来处理那五个！”

话毕，他翻身从树上跃下，几步轻功潜到了马车旁，顾雪生有点失望地撇了撇嘴，也旋身翩然而下，不同于洛扬的迅敏，在极乐神功的加成下，他的身姿浮光掠影，落雪无痕。

药师堂的弟子们不善武功，很快被二人制服打晕。

顾雪生这边刚把人捆好，就见洛扬长腿一步迈上那辆黑乎乎的马车，掀开车帘朝里面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放下了帘子。

“哥，里面是什么？”察觉他神色有异，顾雪生追问道。

“……三口棺材。”洛扬阴沉着脸，走到另一辆点着灯的华贵马车前一跃而上。

顾雪生大惊，立刻跳到刚才那辆马车上一看——果然有三口黑黝黝的棺材，只是棺材盖已被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他刚想松口气，又觉得其中诡异无比。

跟着洛扬进了另一辆马车，马车明显宽大许多，暖香悠然四溢，铺满锦被毛毯，温程老老实实地端坐在车中央，而洛扬蹲**子正问他话。

“你知道他那三口棺材里装的是什么人吗？”

洛扬的语气甚是冷峻，与原先雪夜相救时的温柔截然不同。

温程原本看到洛扬时惊喜非常，可见那温暖笑脸如此冰冷，自忖有什么惹怒了洛扬，听他问起辛少游的事，更是不知所措：“……不知道，我不能随便下马车的……洛少侠，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听到温程的话，又看着他睁着黑眸，缩着白颈，仿若一只受惊的白鹭，团缩在这一车的缎被软垫里。

洛扬不由得想起书本中的一些片段——

他对自己下狠心，却对别人悲悯。

他像狗一般膝行至辛少游腿边，埋头在对方胯下，为救人一命。

他熬过全身凌迟般的折磨，却为了一双垂死的眼睛落泪崩溃。

瘟疫肆虐，他不嫌脏污，舍身试药，却没有人把他当回事，最终满城尸骸浮骨。

纵然他有杏林之赋，无奈何主角弱受的身份，才华尽没。

……

他绝非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泥菩萨，倒像是以身饲虎的慈悲摩柯萨青。

他没有不自量力，也没有牵连他人，尽管力量微薄，却也倾力以赴。

洛扬一时有些懊恼，他看到那三口空棺材的瞬间就明白了白间等人的命运——恐怕被辛少游做成了金身傀儡——故而怒不可遏地迁怒起温程来。

冷静下来，洛扬望向温程，恐怕辛少游不肯带温程入峡谷的原因便是那里曾是他屠杀温程家人的地方……

于是，洛扬低声问了句：“那你现在想下马车吗？”

温程闻言一愣，低头望着自己的双腿。

“你是愿意瘸一条腿，还是愿意做他任意操控的木偶？”洛扬又逼近一步问道。

咬着下唇，温程双手紧紧拽着衣袍，脑海里浮现出辛少游叫自己乖乖呆在马车上直到他回来，用一种难得一见的、堪称温柔的口吻。

洛扬知道温程对辛少游的雏鸟情节，他握住对方的手：“这里是通灵峡，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带你去吗？”

这话触动了温程的心，他望向洛扬，努力要读懂琉璃灯下对方那双好看眼睛里所暗示的东西。

“……为何？”

“你得从这出去，才能找到答案。你愿意吗，温程？”洛扬循循善诱。

通灵峡，这个名字虽然陌生，但一种奇怪的不安笼罩在温程心中，他望向与洛扬交握的手，又感觉到少有的温暖和慰藉，这两股情绪宛若冰火，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点点头。

见他颔首，洛扬朝车门前的顾雪生道：“你扶着他，我用内力将他身体里的万佛金针逼出来。”

“哥，这怎么行，我来吧！”顾雪生立刻表示反对。

倒不是他不想救温程，只是这万佛金针深藏穴位之中，用内功逼出是伤害最小的，但对于洛扬，却极耗内力，几乎同化功疗伤差不多。

洛扬白了他一眼：“等你什么时候比我厉害再说。”

双掌运气，洛扬依次将内功灌入温程头顶百会、胸口膻中，最后停留在脐下丹田，以内力在此升降开合。

温程先是浑身冷汗尽出，面色青白无华，体内万佛金针深埋已久，洛扬内力如江流入海，瞬间的冲击令他万分痛苦。

洛扬这边同样不好受，没料到此番如此消耗内力，辛少游这种埋针术将温程的经络以独特的方式刺激封堵，他能感觉到温程此刻所受的苦痛，但一旦他停断内力，先前的浪费不说，对方也恐有危险。

于是也只能暗运极乐神功，不绝内力，顷刻间，洛扬的下巴尖也滴下了汗珠。

在一旁看着的顾雪生焦急无比，但又不敢轻易打扰，时间不断流逝，每一分钟他都过得与那二人一样煎熬，心疼着洛扬不停消耗的内力。

突地温程浑身颤抖，接着顾雪生看到细密的金针安静无声地簌簌掉落在软垫上，泛着金属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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