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2)
二十六
每每触及这个问题,陈继乾都无力抵抗。
从小,他就不停地被告知,他是众望所归的太子,他的一言一行无不代表皇家脸面。所以,他从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及长,他又在众人殷殷目光中明白,他这个太子,是无数人毁家纾难,前仆后继,用鲜血与满门荣耀换来的。他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他要长成别人期待的模样,要做一个合格的储君,更要时刻铭记这些忠贞之士的奉献,回馈给他们整个家族的前程。
这些人,终他一生,都会围绕在他的午夜梦回时,孤灯无眠时,警醒他,告诫他,所谓的太子殿下,是众人与皇权较力的结果。
而他,不能选择,更不能反抗。
秦氏,范氏,柳氏,王氏……
这些人,自以为在通向至尊的途中,自己都是无可替代的大功之臣。所以,可以抱怨,可以汲取,甚至认为自己可以有重新选择君主的能力。
“范铭当年是第一个上本请立殿下为太子的,激怒之下,触**亡,他的这两个儿子,资质虽平庸,可都是忠义之辈。对殿下始终忠心不二。如果殿下现在为了几钱银子治他们的罪,只怕会亲者痛 仇者快。”
“几钱银子,舅父可知他们单是去年就从江浙收了多少贿赂吗?”
秦民干默然。
“河堤失修,海水倒灌,钱塘一带,多少枉死的人?”
秦民干还想再劝。
陈继乾望着窗外皎皎明月,神色倒是很平静,就像小时无数次和自己舅舅抱怨写字累得手疼一样,缓缓说道:“外祖曾对我讲,他一生为官做事,皆是先帝时,他对先帝爷许诺的河清海晏四个字。”
“殿下,父亲在世时,也有许多无可奈何之处。如今时移势易,这种时候,那些迂腐的成见就放一放,也不伤大体。”
“舅舅觉得那是迂腐的成见吗?”
“你想什么呢?”萧思远拍了一下陈继乾的肩头。
陈继乾还未完全从下午的不欢而散中抽离出来。
他突然很羡慕萧思远,得是怎么样无拘无束的童年才能养出来这么个洒脱随性,没心没肺的货。
“我听说你舅舅跟你姑姑又吵起来了。”
“你知道的不少。”
“你姑姑去部房发了好大一统火气,户房的侍郎当场昏了一个。”
现在的六部,能办事的人还不到拖后腿,观望的人的零头。皇帝这场病会病多长时间,病到什么程度。
而自认为高高在上的各部大人们,也不过肉体凡胎。而人这种东西,天生趋利避害,党同伐异。
萧思远还在拣着好笑的事情说着,一看陈继乾疲倦的脸色,就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
陈继乾面色无波,貌似漫不经心地说:“你也少瞎掺合这些事。”
“我哪里有,你……”
陈继乾已经睡过去了,一只手还枕在脑后,呼吸渐渐平稳。
萧思远帮他整好被子,摇摇头。
皇帝还在昏迷,朝堂伪装的稳定在范侍郎的入狱时被打破。
一查到底,户部的亏空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一大批人被牵连,去年江阳城的案子更多力道打在了军权。如今,太子大刀阔斧,是要拿人开刀。
原本对太子监国漫不经心的人开始躁动起来。太子殿下素来持重,这次的作派却是年轻气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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