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2）
苏茶二人各自在织云忙生意，当然了，只有苏风清是真在忙，茶净缘整天就驾个小船儿，也就仨盆儿那么大，里面褥子垫子毯子的铺的软软和和的，往江上一搁，呱得儿呱得儿跟个瓢似的。
整天也不见他人，修仙似的，也不知道上哪儿玩儿去了。
但是见天出去玩儿也不见他高兴，还时不时的就露出一种分外留恋的神情，不是不想走的那种留恋，是再也回不来的那种留恋，弄得连茶小团都有点儿慌了，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午。
茶小团手里拿着两条苏风清送茶净缘的帕子，从半亭里穿过。
苏风清用秦姑娘送他的手绢拭着额头上的汗，从回廊上走来。
“出去呀苏爷？”
苏风清点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匆匆擦肩而过。
已各走出五步，茶小团往后走，苏风清往前走。
两人马上便要错过了，茶小团实在是卯不住了，猛的转身儿，喊了一声，“苏爷！——”
苏风清转过身来，将手绢随意揣在怀里，“五少爷的事儿？”
茶小团点点头。
“我知道了，你放宽心，我琢磨着呢，要是李爷来了信就立马给我。”
“好嘞，您放心吧。”
苏风清对他一笑，“你受累多留心留心，五少爷那边儿有什么事儿也立马告诉我。”
“您客气了，我都是应该的，还劳烦您多挂心。”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顿时便放心了不少，绕回廊、过小石桥、迈门槛、越屏风，将手绢递在了茶净缘的手里。
茶净缘捻着手里的手绢，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人送我的帕子都去哪儿了，怎么用来用去都是苏爷给的？”
茶小团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我都收到一个匣子里的，后来可能是苏小豆取走了？？”
茶净缘一想就知道是苏风清给处理了，上次有个媒人来替高小姐说媒，带来了几件绣品，他只瞟了一眼，就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下午苏风清回来的时候老隐隐约约闻着他身上有股子烟味儿。
“要是我把姑娘们送给他的东西都烧了，他不得立马家徒四壁。”
茶小团微微挑了挑眉毛,这话说的真对。
“就许他摸姑娘的手，就不许我拿姑娘手摸过的帕子擦嘴，这可怪气人的。”
说着便用苏风清送他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茶小团瞅了好几瞅，咋就没看出来他生气呢？
啊呀——给茶净缘当小厮可真难，既不挨骂，也不受罚，但每天都深受好奇心和想不通的折磨。
就这样过了七八天，两支船队都装的满满的，这时苏家的船纷纷换上了茶家的旗——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因为啊，茶家的船不用交|分分分割|税——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哎呀回头再说吧，不然又卡这儿没完没了的，怪烦人的。
像苏风清这样的老板，肯定是要自己断后的，像茶净缘这样的东家，肯定想坐哪条船就坐哪条船，但他只想坐苏风清的船。
此时却只有茶净缘在船上，苏风清不知道在哪儿操心呢。
他就这样，一个人，独自看着一条接一条的货船离了码头，向北驶去。
每当看到这种百帆离港、千车出城的情景，心里总是会生出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他们都走了，在自己眼前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自己还在等着，即将和他们一样，迈出那道门，驶离这道湾。
觉得自己好像在失去什么，想要马上抓住什么。
突然感觉自己很脆弱，脆弱到无法克制自己，脆弱到无法克制自己对一个人动情。
一些话，又风风火火地从心里冲到了嘴边。
就像火一样，燎着茶净缘的喉咙，烧着他最后的清醒。
“茶小团——”
茶小团停下手里的活计看向他，突然一个激灵蹿过全身。
他本能的感觉茶净缘现下要说的话一定十分重要，不论他听不听得懂，都十分重要。
“您说，我一定一字一句的记着。”他茶小团打过保票的事儿从来就没食言过。
“去给苏爷带句话，就说——”
茶净缘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一手撑着脑袋，看着码头上来来往往、急急忙忙的人。
茶小团从来就没见过这样惆怅的神情，惆怅的让人心碎。
“就说——还是这里的气候养人，待了些日子，身体好了不少，像我这样的人，倘若去了塞外，一定会死的。那我最遗憾的事，便是没能和他一起，快快乐乐地划着一叶小舟，夜半三更去看江上的月亮。”
茶净缘很少说这样长的一段话，而且是这样家常的一段话，而茶小团却觉得这段话像谶语一样。
他一刻也不敢耽搁，飞一般的跑去找苏风清，跑了十几条船却到处都找不到，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怕找不着苏爷，一边怕忘了哪个字，真是太难为他了。
溜溜儿转了好多圈儿，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又往回跑，没想到正碰上苏风清也要上船了，急急忙忙跑过去，一字一句、一字不错的将话背给苏风清听。
苏风清一听这话可就着了急了，他可不再自己瞎琢磨了，等他自己琢磨出来了啥事儿都晚了，这事儿今儿必须得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他“腾腾腾”几步上船，“哗啦”一声撩开门帘儿。
茶净缘闻声回头，看他一脸肃穆严峻的表情，轻描淡写地打了个招呼，“哦，你来了。”
苏风清可不跟他打太极了，直接搬了个凳子，“噔”一声放在窗户和茶净缘之间，坚定的挡住了窗外所有的景象，让茶净缘的眼睛只能看着他、眼里只能有他。
茶净缘看起来早已有所准备，道：“一问换一问，我先问。”
苏风清不晓得他会问些什么，心虚地清了清嗓子，“行，你问吧。”
“许姑娘的提亲你怎么回的？”
苏风清愣了一下，本以为茶净缘会问什么严肃问题，没想到迎头就是个风月问题，“啊？你问这个？——当然是拒了。”
茶净缘抿嘴一笑，“算你还像个人——行了，你问吧。”
苏风清两手十指交叉起来，迅速的斟词酌句，“咱们从头开始，你救了敬王爷，皇上为什么要派人盯着你？”
“皇位交替之时，敬王爷赶回万安要做什么？”
“哦——来跟他侄子抢宝贝的——”苏风清说的还挺隐晦，“那皇上不盯着他，为啥来盯你？”
“第二个问题了，那我还得问一个。”
“额嗯······你问吧。”苏风清以为这回肯定是个严肃问题了。
“晴姑娘的孩子是你的吗？”
“当然不是我的！我就跟她吃了几顿饭，孩子是尤爷的。”
“嗯——那就好。”茶净缘放心地拍拍胸口，开始回答苏风清的第二个问题，“敬王爷半夜为什么要跑到茶家来？怎么会马上就有人赶来救他？”
“哦——茶家要跟敬王爷一伙儿去抢宝贝——”苏风清恍然大悟，“感觉茶家和敬王爷一直都没什么关系，怎么突然就搭伙儿干大事儿了？——嗯第三个问题了，你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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