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
灯笼一个接一个的亮了起来,这会儿才看出这些灯笼的颜色,不是那种喜气洋洋、亮亮堂堂的大红色,它这个红色微微有些发暗,昏昏红红的,正当间儿还微微透出里面黄澄澄的烛光。
不光没有一丝热闹的感觉,反而让人感觉有几分幽微清冷。
船缓缓地向前摇,灯笼所照之处,湖水便显露出了在夜晚独有的颜色——
绿幽幽的水面映着红幽幽的灯笼,依稀可见在湖中漂浮的水草,一枝枝水中独立,一圈圈圆而小的叶子盘旋而上,随着橹激起的波纹左左右右地摆,光照下去,叶子似透非透的,让周围黑漆漆的水衬的愈发嫩绿,显得娇嫩又诡异。
这红彤彤的光照的让你又想往水底看,又怕往下看,心里又是痒痒的,又是毛毛的。
苏风清扬了扬脖子往后望去,也瞧不见哪里是天,也瞧不见哪里是水,都是混混沌沌、混黑一片。
只能看见一长溜儿的红灯笼,望也望不见尽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闪闪烁烁,好像是从天上飘下来的一小团一小团的火。
红的分外耀眼,却又朦朦胧胧,乍一看感觉非常好看,再看就总觉得有点儿脊背发寒。
这场景真让人移不开眼睛,又让人害怕的想移开眼睛。
苏风清这会儿真觉得跟在梦里一样,脑子迷迷糊糊、四肢轻飘飘的,感觉什么都像是假的。
他不禁握起了拳头,拇指使劲儿掐了掐食指,指尖传来的痛感让他有了一丝丝真实感,但回头看见后面恍若空无一人、但是你知道里面全都是人的船,虚幻感马上又淹没了他。
“无愁居里白头斋——”
茶净缘的声音将他的神思从天边拉回到了眼前。
“嗯?”
苏风清倾身拿过茶壶,想喝杯茶定定神儿,船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摇摆了一下。
还没待他倒出来,船身又摇晃了一下,便觉得有一只微凉的手掌轻轻覆在了手背上。
“现在——还是醉一点比较好——”
茶净缘收回了手,取过酒盅。
浅赭色的粗瓷瓶,细长的颈子,圆润的肚子,系一条樱草色的缎带。
瓶子摸起来有些粗粝,带子拂在手上却丝滑无比。
别致,别致极了。
他给苏风清斟了半杯,却给自己斟了满杯。
还没待苏风清反应过来,他一仰脖儿,一杯就进去了。
“客三两,主半斤。”
他又给自己倒满,一抬手,又进去一杯,他再倒第三杯,被苏风清劈手就把酒壶夺了下来,船又在水中央晃了好几晃。
“不行,这地儿诡异的很,你今天真是跟中邪了一样!”
苏风清将酒壶放的离他远远的,叫他够不着,解**上的护身符,给茶净缘挂在脖子上。
茶小团也是叫他家爷儿吓了一跳,忙一伸腰把酒壶拿了过去,自己抱在怀里。
苏小豆摇着橹,使劲儿拨了好几拨,才把船头调正当。
茶净缘将杯中不满的酒又是一饮而尽,指尖夹着那酒杯,跟玩儿个什么玩意儿似的,嘴里还念念叨叨的,“无愁居——无愁居——白头斋——白头斋——”
他双眼有些迷离,瞧着苏风清,“你意下如何?”
“白头不因愁,无疾直到终——当然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苏风清担忧地看着他。
茶净缘将那杯子扔在桌上,“当!啷!”一声响。
茶小团和苏小豆给唬的眼都不敢眨,直直地瞧着两人。
茶净缘笑了,呼了一口气,向后倚着,胳膊搭在船沿儿上,“还有呢?”
苏风清将那茶杯拿起那茶杯,稳稳当当地倒扣在桌子上。
他现在什么情况都没摸清,满肚子都觉得奇怪的很,这种时候还是不说为好,但又不能什么都不说。
总觉得这问题应该是没有正确的答案,预感一定有个坑等着他跳呢,他是多说则多错,少说即少错,不说也是错,做人真难过!
茶净缘又不是那种能插科打诨、扯东扯西就混过去的糊涂蛋,只好叹了口气,道:“倘若与君共白头,虽有万事也无愁——这自然也是难修的福分。”
他语气半真半假,好像在说那块匾,又好像不是在说那块匾。
茶净缘突然冷冷地回:“要与那样多的人共白头,苏爷的头怕是不够用啊。”
苏风清这下开始有点儿急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一定是招邪了,小豆,咱不往前了,转头回去!”
他身子一晃动,船便在湖面摇摇摆摆,激起了千层涟漪,茶小团赶紧往苏小豆那边儿轱辘了一圈儿船才平稳了些。
“慢着!”
茶净缘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青玉簪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仔细观瞧,乃是两支并蒂莲缠绕而上,枝接着枝,叶连着叶,弯弯绕绕、缠缠绵绵,式样别致,雕工精细,绝非凡品。
“刚才是哪个要和连理姑娘共白头,一转身儿就把信物都扔到河里的?!”
茶净缘胸脯上下起伏着,眼中闪着凛凛寒光。
苏风清惊愕道:“我不是把它??????”
“我接住了。”
“那掉水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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