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西瓜和磨砂纸（1/2）

路明池结束访谈之后，看了眼表，十二点多五分，四处张望一番，方千远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打开手机，看到方千远发来的消息，心下了然。

和赵克冰约的时间是十二点半，时间还有余裕。

他本想讲座结束之后拉住沈之霜说一说话，也好交个朋友一起骂赵克冰，可媒体访谈过分久了，等一切结束之后，沈之霜早不见了。

当老师估计挺忙的，路明池心想着，等下次有机会再见美人吧！

他拨了电话给赵克冰，没过多久就接了，“喂，你到了吗？饿死老子了，你快点，我等着吃饭呢。”

赵克冰显然没说几个字，路明池又接上了话，“小远乖着呢，早在咖啡厅等咱们了，你快点儿，我在艺术博物馆前面，你让司机开过来，这学校怎么这么大，我怕我迷路。”

“什么？管制？你已经下车了？”路明池大叫一声，引得周围人侧目，“那行那行，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赵克冰又只说了一句的样子，路明池继续像个机关枪，“对，你说的对，我不认路，那你过来，这学校你比我熟，我这还是第一次来。”

路明池把电话挂了，抬腿走几步到了草坪上，他的雕塑在这儿，是不锈钢的，没有棱角，形状圆润，有生命运动的态势，路明池像敲西瓜一样敲了几下，颇为满意地端详了一番，“不错不错，西瓜熟了。”

手机又响了，路明池手指一滑，心情不错，“喂？”

耳朵里是赵克冰无情的声音，“人呢？”

路明池在雕塑后面探头探脑，看到赵克冰招了招手，“这儿呢，来了！”

……

沈之霜没有想到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合。他刚和一起来听讲座的李老师吃完午饭，李老师身兼要职，中午要参加学生工作的会议，吃完饭就匆匆离开了，沈之霜就一个人在校园里消食。

远远地看见两个人。

是自己熟悉的身型。

是赵克冰和路明池。

他们走在一起，路明池比八年前看起来高了些，但还是只到赵克冰耳际，路明池眼尾翘翘的，手舞足蹈，像是说了什么好笑的事，自己先笑了起来，赵克冰听了先是一怔，眉眼也立刻舒展开，藏着淡淡的温柔。

两个人并肩走在树荫下，好像连冬风都变得暖洋洋的。

他们马上要走过来了，沈之霜又下意识地钻进身边的教学楼里，他手指蜷缩，觉得一切都和八年前何其相似，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作弄自己。

赵克冰来这里做什么？

他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那他会和我说。

沈之霜苦涩一笑，那他就是特地来找路明池的。

他没再像八年前一样，给赵克冰拨电话。他甚至没等到这两人经过他面前，转身就走。

他怯懦了。

八年前，他的一通电话，宣判了他与赵克冰的感情的结束。

那现在，他的一通电话，又会向他宣判什么呢？

他好不容易再次拥有了这个人，拥有了一些蒙在阴影中的甜蜜喜悦，但这已经让他甘之如饴，是八年来他求之不得的事了，现在再让他面对失去赵克冰的可能，他做不到。

来学校找他做什么？路明池真的只是你的朋友吗？你是不是喜欢他？诸如此类的问题，沈之霜都不想再多问了。

赵克冰是他心间的磨砂纸，哪怕随便一动，都能喇得他鲜血淋漓，他曾经想狠一狠心使劲抽出来，却发现这张磨砂纸的背面竟然同自己的血肉长在了一起，是随自己的心脏一起跳动的一部分，是自己灵魂身体的一部分。

他抽也抽不出，也舍不得抽出。

他想起元旦的那个晚上，他还鼓足勇气去和赵克冰说了那么多，赵克冰也看上去那样认真地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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