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毛毛虫（1/2）

在一年的尾声，赵克冰和沈之霜驱车去山脚下的疗养院陪祖父，他们之前去看了好些次祖父，每一次的病状都更加严重些。

他的祖父神智时好时坏，一开始还记得赵克冰小时候曾经爬树被毛毛虫蛰到，转头就连人也认不清了。

唯独一直记得的，只有他的母亲。

他的祖父床头有一张女儿未出嫁时的照片，他一见到，就知道要叫“囡囡”。

夜深，霜露微凉，赵克冰出了疗养院，靠在树边点烟，打火机因为风的原因一直点不着，他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点燃了烟，深入肺腑地吸了一口。

或许是烟草的燃烧熏得他眼角微潮。

他不是太喜欢抽烟的，曾经有段时间抽得很凶，大抵是自己越无依靠时，就抽得越凶，自从几个月前和沈之霜重新生活在一起后，他就很少再抽烟了。

沈之霜就站在不远处，他在疗养院多陪了一会儿，等老人睡去了才轻声离开，赵克冰背对着他，颇有些孤单的样子。

他没抽几口，烟已经快燃尽了，沈之霜悄悄从背后靠近他，“克冰。”

赵克冰闻声猛得扭头，余光下瞥见月光中的沈之霜，他的皮肤像是浸润了月光和霜露，在寒冷的冬夜里闪着微光，他匆忙从口中抽出香烟，吐出一团柔软浓烈的烟雾，“抱歉。”

沈之霜摇摇头，“你可以……继续。”他不知道用什么词汇去形容，只是……他希望现在的赵克冰好受一点，哪怕是通过一些不健康的方式。

赵克冰知道他不喜欢烟味，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在沈之霜面前点了烟，被沈之霜摆了脸色之后，赵克冰再也没在他面前抽过烟，身上也再没有烟味。

“不了，”赵克冰掐了烟，跨步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中，“我对这个不上瘾，只是……。”需要一些安慰剂罢了。

沈之霜又向他走近了几步，伸手抱住了他，“这些年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事？如果你愿意，你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沈之霜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自从上次寒流过来，他差点因为穿得少感冒之后，他就不敢穿呢子大衣了，他像一团软绵绵的白面馒头扑进了赵克冰怀里。

赵克冰顺势把头埋进他的颈窝，小口地，毫无声息地，隐忍而克制地呼吸了一口，沈之霜的气味比吸烟上瘾，以至于他不敢随便触碰，随便亲吻，他害怕欢愉过后的下一次就无从慰藉。

人总是过分贪心了。

沈之霜的声音从颈下，衣服里，耳边传来，包裹着埋在他怀里的自己，赵克冰于是将这个人扣得愈发紧。

“所以你小时候还被毛毛虫蛰过，这么贪玩的，我都不知道。”

赵克冰闷闷道，“我也不记得了，说不定是赵歆炎做的，我祖父记混了。”

沈之霜咯咯笑，“胡说八道，你祖父会记赵歆炎的事？明明就是你不好意思承认自己从前是个小坏蛋吧！”

赵克冰又勒他勒得太紧了，沈之霜笑着推他，“你松松，你松松，以为抱枕头呢，我都喘不过来气了！”

赵克冰有点执拗劲儿犯了，也不松手，在沈之霜耳际吸了一口，沈之霜立刻吓得不动弹了。

“我现在也是坏蛋。”

沈之霜沉思了很久，推了他一把，“你是够坏的，没道理的坏，偏偏我还被你拿捏。”

赵克冰刚要接话，沈之霜又道，“不过今天不同你计较你的坏，今天给你机会证明你的好。”

赵克冰闷在沈之霜衣服里笑了出声，他弓着腰抬头看沈之霜线条柔和的下巴和颌骨，突然很想顺着纹路吮吸下去，“怎么证明？”

沈之霜好像突然紧张了起来，浑身在羽绒服里绷紧了，说话的声音很久才从赵克冰的四肢百骸传来，是有点颤抖的，不确定的。

“赵克冰要和我分手，赵克冰又要和我结婚，赵克冰给我做早餐，赵克冰还会哄我，赵克冰有时会抱我抱得特别紧，赵克冰平时都不会笑，遇到我就会笑得变多……你说，赵克冰……是不是还有点喜欢我？”

赵克冰闻言，猛地直起身，把沈之霜压到身前的树上，“小霜，我……”

沈之霜不管，“我就问你一句，”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存了很多小星星，“赵克冰是不是还喜欢我？我好迷惑，我总在想，赵克冰是不是喜欢我，赵克冰做这些是因为什么？赵克冰和我结婚到底有没有自己的私心？还是单纯地为了自己的祖父？这几个月我真是受够了，我一方面觉得赵克冰还有点喜欢我，可我又觉得赵克冰是为了别的才对我这么好，赵克冰你说，你说为什么？”

“当然是喜欢你。”

“特别喜欢沈之霜。”

“真的？”

“特别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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