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内裤和树袋熊（1/2）
沈之霜已经困得不行了。他今天在爸爸妈妈那里喝了点酒，脑袋里黏糊糊的，车里开了空调，暖洋洋的，他在回家的路上就睡了过去。
他好像做了一个八年前刚到德国的梦。
他的室友是一个开朗的德国男孩，叫乔纳斯，在那时帮助了他很多，沈之霜在生活上有太多盲区——不会做复杂的餐食，洗衣服只会扔进洗衣机……他甚至不敢和陌生人说话，乔纳斯光是撬开他的嘴，让他说出除了“嗯”“好的”“谢谢”之外的话，就花了整整三天。
沈之霜花了很久时间去适应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环境。
他像一只迷失方向的迁雁，在异国他乡的迮狭街道与朵朵路灯中晕头转向，想起闯进自己生活、扰起自己一池春水的曾经恋人，眼泪就难以止住。
赵克冰那时候在做什么呢？
是在和那个漂亮男孩做曾经和自己一起做过的旖丽瑰梦吗？是在忙自己的家族企业吗？就连公司的名字都换了新的。
他在这些时间里有没有一时一刻想过我？
他在和那个漂亮男孩漫步在校园中时，有没有在某一个瞬间记起这个校园的每一木每一景都是赵克冰和沈之霜先在一起走过的？
他在忙于经营、耽于工作时，有没有在某一个瞬间想到他曾经幻想过的“有沈之霜的未来之梦”？
他还记不记得那年我快毕业时，在食堂餐桌前同我说，等我博士回国，就要同我结婚的誓言？
……
等等。
……
等等。
……
等等。
……
“那我们做个约定。”
“如果你去德国了，等你读完博士，我们就结婚。”
赵克冰如是说。
赵克冰履行诺言了。
沈之霜突然在大汗淋漓中惊醒。
我去德国了。我读完博士了。我们结婚了。
赵克冰一直记得这个约定。
他履行了。
他是不是一直记着我？一直都在等我？等我回国，等我结婚？
或许。这是一个巧得不能再巧的巧合。是命运作弄罢了。沈之霜又不敢确定了。
“醒了？”耳边是赵克冰像醇酒一样的声音，氤氲在空调暖风中，像薄薄的雾气，温柔又潮湿。
车停了，在家门口的喷泉边上，车窗上流动着明明暗暗的水和灯光。
沈之霜扭头看他，清清嗓子，强睁迷蒙的眼睛，“我睡了多久？”
他抬手看表，可睡糊涂了，眼睛怎么也对不上焦。
赵克冰笑了，伸手摸摸沈之霜的头，“不看表了，快十二点了，回去洗了澡再睡。”他低下头为沈之霜系围巾，扣上大衣的扣子，眉目认真，像在做什么极为严谨的工作。
沈之霜这些天见过太多这样的赵克冰，又深情又温柔，对他包容，对他宠溺，仿佛同大学期间没什么两样。
可又好像有什么不同。
沈之霜不愿多想，只希望这一切都是他真心所为，而不是愧疚与逢场作戏。他只想欺骗自己，告诉自己，或许八年前这个深情温柔的男人从未向自己提出分手，他们真的像自己父亲所说的那样，一起走过十年，最终步入婚姻的殿堂。
都是真的。
都是假的。
他眼睛上扬望向赵克冰，也给他围好围巾，“那回家，快点回家，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
这个赵克冰专
为新婚准备的二层独栋别墅一共有三个浴室，楼上两个主卧都有独立浴室，楼下一层还有一个简单的淋浴室。
沈之霜通常还是在一开始自己睡的那间主卧洗澡，但鉴于之前通过他的单方面努力，已经成功地和赵克冰睡到了一起（单纯的睡觉关系），他的衣服、浴巾还有些有的没的东西都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赵克冰那间卧室里。
他的内裤也跑到了赵克冰那里……沈之霜把衣服脱了一干二净，莲蓬头已经冲了满脸之后，突然意识到这件事。
来得太匆忙，没拿内裤。
他思考了片刻……赵克冰也在那屋洗澡，他进去比我早十分钟，他一般要洗二十分钟，所以他现在不会出来，我可以去偷偷拿个内裤再回来。
沈之霜匆匆忙忙擦干脸，披了件浴衣，光着屁股，滴着水，偷偷摸摸推开了隔壁卧室的门。
他看了眼浴室，赵克冰还在洗澡，于是放心地拉开衣柜，眯着眼睛找自己的内裤，沈之霜有点近视，大概一百多度的样子，不是十分严重，但离远点还是看不清东西。
所以这是我的内裤还是克冰的？沈之霜挠头。他之前换了一套内裤，后来买回家发现居然和赵克冰是同款的，或许他的大一号，但光是拿在手上，真的分不清大小。
沈之霜还在眯着近视眼辨别内裤大小，没想到淋浴的声音突然停了。
他吓得一哆嗦，低头看了眼自己现在的样子，立刻扯了条内裤，砰一声推上柜子，光着脚哆哆哆跑出房间。
赵克冰正在浴室里擦头发，倏的听见门外砰地一声，披了件浴衣就开门出去，他以为沈之霜洗完回来了，可卧室里空无一人。
他往前走了几步，衣柜前一圈水渍延伸出房外，赵克冰笑了声，不知道沈之霜在搞什么，随手从柜子里抽了条内裤套上，转身就出房门，推开了隔壁的门。
“之霜，你洗完了吗？”
房间里没人，好像还在浴室里。
可浴室也没开莲蓬头，只有氤氲的雾气黏在玻璃门上，看不清里面。
“之霜？你还在浴室吗？”赵克冰觉得自己突然进屋有些冒犯了，怕沈之霜觉得自己侵略性太强，便抬腿要退出房门。
“等等……”沈之霜从浴室里小声唤了一句，“你，你先别走……”
“你……你过来一下。”沈之霜开了浴室门，探出湿漉漉的白净脸庞与半个像脆藕一样白嫩嫩的肩膀。
赵克冰下意识地滚动了喉结。
“怎么了？”他若无其事地向沈之霜走过去，心里却在幻想那个脆生生的肩膀手感，他曾经无数次摸过，流连过。如今连看都是奢侈。
他太想触碰沈之霜了。肌肤贴肌肤的那种，没有衣料的摩擦，只有皮肤之间的温度，身体与身体之间是会呼吸的，会相互慰藉和依存。
这八年，他靠着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梦，是靠着有沈之霜的未来之梦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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