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1/2）

沈向阳站在原地, 表情疑惑：“您有什么事吗？”

陈老没介意他不算热络的态度, 而是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叫他过去聊一聊。

换成别人恐怕会欣喜若狂，陈老本名陈元, 不仅在国画上有着相当高的造诣，本人更是上海大学美术学院的特聘教授，多的是人往他身边挤。

沈向阳倒没想那么多，基于礼貌跟着陈老走进办公室, 里头还坐着一个面色严肃的中年男人, 正在翻阅评审们交上去的评分意见表，冲他点点头就算打过了招呼。

“怎么样, 我说这孩子优秀吧，那几个评审打的都是优。”陈老拍拍他的肩膀，面带得意。

那人“嗯”了声, 淡淡鼓励：“不错。”

看这架势, 多半是县教育局的领导, 沈向阳不卑不亢地说声“谢谢”, 又没话了。

陈老这两天一直在观察他，总是卡着点到卡着点走, 原以为是因为比赛不愿和竞争对手多交流，现在才发现, 敢情是个锯嘴葫芦。

不爱说话好啊, 更容易沉浸在创作中。

他笑了笑, 原本是想趁这机会帮远在京城的老友劝他那不听话的儿子回去, 没想到能收获意外之喜，缘分如此。

“小沈啊，前天看你上语文课黑板上那幅画，是师从哪个流派的啊？”陈老示意他坐下，单刀直入地问道。

虽只是寥寥几笔，但对一个内行来说，足够看出其功底深厚，没有十几二十年的练习根本做不到。

沈向阳中规中矩回答：“小时候就爱画画，中学学了几年，不知道是什么流派，勉强画个囫囵。”

他现在无比庆幸原主也是个爱画画的，这些经历说出去不怕别人查。

至于水平这东西也没个定论，大不了被扣个天赋异禀的高帽子。

陈老果然疑惑了一会，随即眉头舒展开来，自己给他找好了理由：“难怪我见你手法娴熟，却和现有的流派多有不同，想必是自己琢磨出来的画法。”

沈向阳默默汗了下，他前世以画插画为生，虽说一窍通而六窍通，但没经过系统学习，差距还是蛮大的。

陈老有意收他为徒，便旁敲侧击询问了下，得知沈向阳家也在上海，是来这边下乡的知识青年，旋即表示可以写推荐信给学校，举荐他进入上海大学。

现在农村孩子上大学全靠推荐信，大部分由村镇干部直接推荐，但名额极少，两三年也才一个，还不一定是国内的知名学校。

陈老地位摆在那里，推荐信的含金量不言而喻，他是真惜才，又找人打听了沈向阳的风评后才做决定，把握十足地叫他过来询问。

沈向阳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犹豫了。

离开这里，去往大城市，他的人生必定会连上好几个台阶。

陆家村贫穷落后，个个风吹日晒地里刨食，穷得大米饭都吃不起，村里人唯一的娱乐就是揭短嚼舌根，即便来了大半年，沈向阳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可绝对谈不上喜欢。

但是，这里有陆尧。

好不容易磨得这人态度软化，要是去上海，那就功亏一篑。

即便将来能回来，说不定陆尧已经娶妻生子，时间从来不等人。

沈向阳手指抠了抠挎包上红色的五角星，脸色犹豫。

陈老也没打算让他立即走，只是说了这个想法，定夺还是看他，见状知道他心里有顾忌，便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我在县里还得住上一阵子，你考虑好了可以来找我。”

说着把地址写出来交给他，乐呵呵地把人送走了。

沈向阳捏着纸条往外走，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原本开心的心情也不翼而飞。

他丧丧地走出来，果然陆尧已经在门口等着，一见他的脸色心里沉了沉，这是……成绩不理想？

“没事，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陆尧本来想摸摸他的脑袋，结果想到昨天这人刚吧唧了他一口，顿时受转了个向，拍拍他的肩膀。

接着他就注意到沈向阳手中捏着的纸，见写着一个地址，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又是哪个不要脸的给他塞纸条？

沈向阳收拾收拾心情，把纸条叠起来放进挎包的内袋里，和他们的合照贴在一起。

陆尧眉头跳了跳，眼中划过一抹嗔怒的情绪。

他居然还收起来了？！

陆尧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大好，沈向阳还在身边问吃什么好吃的，他默默把心底那股酸味压下去，带人来到一家卤菜店面前。

这时候饭店的东西都特别贵，沈向阳看了一眼价格，拉着陆尧就往回走，太贵了吃不起。

“别闹，想吃什么我们自己回家卤，味道差不多。”沈向阳肉疼地说。

陆尧哪里是他拖得动的，站那跟块大石头似的，笑着说道：“别担心，你哥有钱，咱们去试试他家新出的菜，保管你吃了就停不下来。”

说完揽着他的肩膀往店里走，沈向阳总不能在大街上跟他打起来，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往里走。

进去才发现招牌上写的卤菜店，里头面条米饭都有，靠进最里边的墙上还架了两口大锅，咕嘟咕嘟煮着什么，香味顺着空气直往鼻子里钻。

麻辣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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