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2）
“话说这二位公子在这长生楼内，浴池间，肌肤相亲，气氛那叫一个，”说书人拍下惊堂木，顿了顿，“朦胧！”
“嗨~~~什么朦胧啊，都这时候，不该做的不都做了。”
“老爷~，您且听我细细讲嘛~”
两人的气息交混在一起，脑海里面闪过一些画面，是笑声，是打闹，是凝望，是抚摸，纠缠，哭泣，叫喊
所有的感觉好像翻了船一样，从脚淹没至头顶，从毛孔钻进身体，要冲上颅顶，却拥堵在胸口，窒息。
眼泪就这样落下来，眸底倒映的是对方的瞳孔，闪着星星那样的光芒，这光芒却似乎在消亡。
也只是一瞬间，两个人回了神，想去想刚刚脑海里的画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浴池的水越来越热，水雾几乎快要让两个紧贴的人都要看不清对方了。
“好像越来越烫了，嘶~”林霁抬起两只胳膊，想放到外面凉一凉，结果发现并没有什么用。
“别动，你一拿出来这水温好像就热得又快些了，大概看我们能撑多久吧。”
“啊？这怎么搞？”
“你不动，水不动，就会好些。”
林霁听了话，也就安静下来，水纹也渐渐平息，果然好些。
可是这并没有撑多久，很快，即便不动，也感觉肌肤有灼痛感。
“方忱？”
“怎么？如果受不了我们就出去，本来也只是来玩玩，别弄了一身伤回去。”
“没，没有，我是怕你的伤”
“我没事。”
林霁闭了嘴。
灼痛感愈变愈烈，但似有似无间，炙热的灼痛感好像变成了刺骨的寒意，后来，寒意变得清晰起来。
水雾散开，林霁看到自己站在一片茫茫的冰面上，四周无际。他向前走着，轻声唤着林霁，可是无人应答，甚至都没回音。
他又继续向前走，走了好一会，感觉和没有动一样。
冰面上无风，可是寒凉从脚底和衣服各处侵袭，无孔不入。林霁抱紧自己，直哆嗦。
好像有感应一样，他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回头一看：
一只鸭子在冰面上滑行，它的脚不知道放在哪里，就这样朝前“游”着。靠近了，发现它的羽毛和一般鸭子略有不同，它的翅膀两侧各有一根鱼鳞羽，闪着寒光。
朝后看，还有两只，三只，四只，五只
有无数只，它们排成角行往林霁的方向“游”着，林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冻花了眼，完全看不到这群鸭子的尽头。它们略过林霁，用着同样的速度，也没有叫声，安静得有些瘆人。
林霁朝冰面看着，想找找这些鸭子的脚，却看到一张双目紧闭的面孔，自己明明是睁着眼睛站着的呀，这孩童模样，怎么还在动。突然醒悟过来这是冰下的人，吓得一退，又发现自己踩在了另一张脸上。
每一个鸭子的下面都跟着一个人！
整个冰面下都是死人！
这支鸭子队伍下面带着无数仰面的孩童尸体！
林霁打了一个寒颤，吓得跌坐在地，双目失神，冷汗从脖子上流下，头皮更凉了。随即爬起来拼了命地朝北边跑着，还是不停得踩在那些尸体上，鸭子好像隐形的一样，林霁的奔跑，仿若踩无一物，林霁自己并没有发现。
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头皮发凉变成头皮发麻，跑到冷汗变成了热汗，脚下已经没有了鸭子，他瘫坐在地上，看到远处一片黑压压往西边去了，一阵发抖。
喘了几口气，他又爬起来，继续像北边慢吞吞地走着，脚像灌了铅。他觉得自己已经很疲乏了，嘴里还是有气无力地喊着，“方忱~~，方忱~~~，额嗯嗯哼~~，方忱~”
越向北边，天光越暗，但他又不敢再朝南朝西走，朝东等于回到原来的地方，只能继续往北边去。
在天光快要完全消失时，林霁终于看到了堤岸的轮廓，于是兴奋地加快步伐。
岸边有一座凉亭，檐角上了四盏琉璃灯，石桌石椅，坐着一个约摸岁的孩童，桌上摆了很多糕点。
看到糕点，林霁就觉得自己饿了，可是想起来冰面上的景象就觉得不寒而栗，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孩子提防起来。
谁料，这孩子回头朝他一笑，白里透红的脸颊，活像年画里走出来的，“吃吗？”
“好，多谢！”见他这样热情，林霁便不客气，坐下来就是狼吞虎咽，还不忘给自己倒了杯茶。
“唔~唔~不知这长生楼怎么走？”
“什么楼？”
“长生楼。”
“什么楼？”
把嘴里的碎糕咽了下去，一字一顿地说：“长—生—楼—”。
“长生楼啊，不晓得。只知道长声殿，大抵都在一处吧。”
“在哪里？”
孩童指着东北的一个坡，笑嘻嘻地说：“那个坡后面。”
林霁顺着他指着方向看过去，可能被山坡挡住了，只看到一片荒野，回头说，“那边”
孩童瞬间在他面前“哗啦啦”变成了一堆白骨，还带着刚刚的笑容。
手中的吃食掉在地上，脑子一嗡，腿直抖，强撑着信念，用尽所有的力气往西北方向跑。
再回头一看，冰面已经坍塌了，塌陷从远处向近处翻涌，刚刚的凉亭瞬间瓦解，掉入了黑暗，唯一的亮光就这样被吞没。
他只是按着大致的方向向前连滚带爬，依稀看到有个土坡：只要翻过这个土坡就能看到人烟了，就能回到市集，只要翻过这个土坡。
耳边有轰隆隆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好像在追赶他。害怕，和慌张，比黑暗还要近，包裹着他，眼泪开始止不住地流出来，但是因为一直在跑，刚流出来很快就被风吹干。
近了，近了，虽然他已经精疲力尽了，可是这个土坡是唯一的希望，没有助力，就只能用指甲扣住泥地向上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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