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结伴（1/2）
谢悠信步走向湖边，想到幽篁小筑这一条路是封死了，要另想办法救郭楚望，幸好曹庄主待师叔尚算周到，倒也不急。惋惜的是与傅姐姐匆匆一见，就要告别，这一回让傅姐姐的娘亲不快，也许以后再难相见，不过能有这一次重逢，已叫她心满意足。
她独自徘徊了一阵，忽然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谢姑娘，原来你在这里。”
“傅姐姐，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腿还好吗？”
“已经敷过药了，不碍事。我看你面有忧色，是在担心郭前辈？”
“我这次无功而返，不知道曹庄主会不会生气，迁怒师叔。”
“不必担心，娘亲让我和你同去，帮你把师叔救出来。”
“真的么？这可太好了。”谢悠没有想到最后跟她同行的人会是傅绾，这可比傅绾的古怪娘亲好多了，当即喜上眉梢。
傅绾看她露出笑容，不由放柔了声音：“吃过午饭我们便出发，你可以先歇一歇。”
“现在该休息的是你，我想用最后这点时间好好逛一逛，毕竟这可是傅姐姐长大的地方。”
傅绾耳朵不觉染上绯红，“附近都是竹子，没什么好看的景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不会呀，我觉得这里幽静安宁，十分适宜长住。”
“好吧，那我陪你。”
“可你的腿……”
“我说过无碍，而且在外围有些隐秘的机关，你若不小心触动就麻烦了。”
谢悠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还是不了，你行动不便，这样我实在过意不去。”
傅绾默然半晌，说道：“我娘叫傅筱。”
谢悠面露疑惑，一时没明白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何意思。
傅绾笑道：“你不是想了解我的事才要去逛吗，现在我便告诉你，我娘是还霄阁阁主之女，家中排行第二，阁中人常称呼她为二小姐。你一定奇怪，为什么七年前初遇时你们问及我的姓名来历，我却表现得讳莫如深。那是因为我娘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还有一个哥哥，依傅老阁主也就是我外祖的话说，我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我们被老阁主视为傅家的耻辱，所以我们的存在，除却傅家人和还霄四杰以外，其余的人皆不知情。”
谢悠没有想到傅绾的身世如此曲折，更没想到时隔七年的第二次相见，傅绾就把实情托出，这其中蕴含着的极深信任，让谢悠既是惊异，又是感动。
“你怎么会是耻辱呢？你的父母因为相爱生下你，你是由爱牵着手带到这个世上的孩子啊。傅阁主看你不过，你却还为损失寒江刀的还霄阁奔走，足见你的宽厚，傅姐姐，何必为了不在乎你的人的顽固偏见，而妄自菲薄？”
傅绾身子一颤，凝望着谢悠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看穿，看她是否为了安慰自己说客套违心的话。可是谢悠的神情是那么真挚，语调是那么诚恳，这让傅绾不得不相信她是认真的。
“你……真是这样想的？”
“当然了，你，俞叔叔，师父师公，魏公子，都是救过我的人，如果不是你们，我都不知死过几次了，你们都是我心中的好人。”谢悠说着，咬住了下唇，暗暗谴责自己，她怎么顺口把魏珂说出来了。说得还这么自然而然，仿佛魏珂在她心里很重要一样。
傅绾原本有着惊讶、喜悦、疑惑种种心情，等她听到“魏公子”时，这些心绪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傅绾暗想，“她为什么要提起魏珂，是不是她开始怀疑我了，所以试探？”
“魏公子？”傅绾迷惑时不禁叫出了声。
谢悠低下头，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就是一个朋友嘛。对了，你说有一个哥哥，可我怎么一直没有见到令兄？”
傅绾听到回答稍稍放了下心，谢悠还是拿她当朋友的，没有起疑。念及兄长，她低沉说着：“家兄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谢悠陡然间想起那一瞥间的灵位，登时明白过来，屋中拜祭的正是傅绾的哥哥傅纬。“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傅绾惆怅一笑，想着谢悠如果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把这句“抱歉”收走？她可是害死自己亲哥哥的人啊。
“你不用总是对我说抱歉，我没有怪你。”
傅绾垂眸低声说着，心想倘若真有这么一天，她只希望它晚点到来。
谢悠道：“好，我答应你就是。不过我心里还有个疑问，为何令堂会突然改变了主意？”
傅绾把傅筱和郭楚望认识的由来说了一遍，谢悠听罢，扬起笑容：“原来是师叔自己救了自己。屋中人和昨夜弹琴之人都是令堂吧，傅姐姐，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我弄丢黑铁令的事了？”
“有所耳闻。”
“对不……”谢悠话未说完，就见傅绾眉峰微凝，截住她的话。
“若搁别人，我早打断他的腿了。谢姑娘，我只对你破例，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你不对我生气，我更加于心有愧。”
傅绾沉思一会儿，道：“那好，你帮我做一件事，令牌之事我们就一笔勾销。”
谢悠道：“好，但有所令，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我无所不遵。”
“不必搭上你的性命，你只须答应我，出去后对幽篁小筑的所见所闻闭口不提，即使是你的同门，也不能吐露半个字。”本来傅绾是打算走时再提醒谢悠的，见谢悠苦恼黑铁令遗失，干脆顺水推舟先说出来。
谢悠莞尔一笑：“这未免太便宜我了，傅姐姐，你还可以提更多要求的。”
傅绾轻声道：“我对你别无所求。”
她说的坚定，谢悠便即应允，催她回房歇息。谢悠在屋中用过午饭后，到了约定时间前往湖边，只见傅绾早已等候在旁。
傅绾一袭白衣，广袖临风而飘，左侧腰间别了一只翠绿的玉笛，遗世而独立。她的背影，有着说不尽的忧伤孤独。谢悠心尖微痒，似乎在不久之前，她就见过同样的落寞。
“好漂亮的马，通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谢悠走到傅绾跟前，观赏起身边的白马。
“她叫将离。”傅绾抚摸着白马的脖颈说。
“将离即是芍药，芍药是花中之仙，傅姐姐的将离也是马中之仙了。”
傅绾凑到将离耳边，笑着说道：“听见没有，谢姑娘在夸你呢。”
白马似乎是不好意思了，傅绾说完，白马竟然把脸转向另一边。
谢悠望着这一人一马，忽然觉得，幽篁小筑的宁静清幽，宛如梦中仙境，如果不是赶着回去，她真希望能在这里多住一段日子。此刻的谢悠心中充满了温柔，就连强人所难、肆意妄为的曹希石，她一想到都觉得他可爱起来了。
谢悠本想与傅筱拜别，傅绾阻止了她，说娘亲许久不见外人，今次已是难得，不会再出来的了。谢悠心下感叹，这对母女均是不爱见人，喜欢遮掩容貌，不知这次同行自己能否有幸一睹傅绾真容。
由于傅绾牵着将离，两人回去时换乘大船，韦老头和使菜刀、铁锅的二人一同操持。三人一见到谢悠，当即过来道歉，他们不知谢悠与傅家的关系，可幽篁小筑极为隐秘，还霄阁中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谢悠不仅找来这里，还被二小姐留宿，三人只觉谢悠大有身份，怠慢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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