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画中刀（1/2）

时光如逝波，这一日已是四月初一，太白山上新燕匿踪，东风未访，积雪皓然，仍是白茫一片。白颦儿手中捏着一封信函，在堡中寻了一阵，终于在马场的一角找到了魏珂。

“怎么样，本小姐把你的爱马照顾得合你心意吧？”

彼时魏珂在清洗马身，见她邀功似的笑着，抱臂倚树，怀中夹有一个信封，偏了偏头道：“表姐照顾得极为用心，为表谢意，你那封给萧堂主的信是不是由我来送？”

白颦儿脸上一红，气道：“谁要给萧青那家伙送信！堡里那么多人，你提谁不好非提他！”

魏珂一本正经回道：“你喜欢萧堂主，我自然想到他。譬如上回，你托我带你煲制的羊肉汤给他，上上回你让我带亲手缝制的手套，上上上回……”

白颦儿更加气了，截住魏珂的话，道：“结果他这个木头，以为你对他有意，处处躲着你，私下找我问南宫芊何时才能嫁过来，真是气死我了，哪有这么笨的人！你要是再帮我送东西，指不定哪天就传出你有断袖之癖的谣言，到时候南宫老儿第一个就得找上门来，说我们误他女儿的青春年华。”

魏珂顺了顺马毛，脸上似笑非笑，“倒也尽非谣言。”

白颦儿神情一顿，说道：“表姑没有子嗣，你终有一日要继承她的位子，到时候没有后人，难道要魏家基业中断吗？你总不能惦念南宫芊一辈子吧，还有你的身份，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魏珂轻笑，目光幽幽落到了白颦儿身上，“谁说魏家堡的堡主一定要姓魏？”

白颦儿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表面上看，我是少堡主，喜好清静，一向独居别苑，可这也是姑姑不想让我接触太多人的缘故。起初我是以为她怕我年纪小不懂事，在人前暴露了身份，后来发现她是忌惮我，不，准确的说，是忌惮傅家。一直到八年前，她才把罗家兄弟调到我身边，三年前，又让我执掌惊雨堂。乍看是把实权逐步交到我手中，可是表姐，你想一想，掌管各地产业的听风堂和训练弟子督管防务的云聚堂，她却给了李若风、萧青二人，他们一管财、一管人，和我同级同辈，声望权力却比我高出许多。”

白颦儿道：“也许，也许她是想让你先有一番作为……”

魏珂道：“惊雨堂掌管的是情报，只能在暗处行事。岂不是跟我的处境一样？有哪个继承人会先从暗处做起的？若换是你，会把下任堡主派到最见不得光的一堂去吗？她这是在提醒我，不要忘了自己身份。就像我知道，堡中人敬我，仅仅是因为我姓魏，是堡主的侄子而已。至于作为，她这些年留你在身边，对你用心栽培，让你在六堂间巡视，难道你还没察觉到她的用意？”

“你是说堡主想……不，不，我可不要接任，我只求磨得华堂主让我进奔雷堂，日后能留在马场，照顾这些漂亮的马儿便心满意足。再者说，我又不是当堡主的料。”

魏珂道：“正因为你无心争夺，她才会选你。”

“可是大头珂，这位子本就该是你的，堡主她、为何……”

魏珂听她心急之下，连他的外号都叫出来了，眉间微皱，“你说魏家基业，可这也是白家的基业。当年我们两家先祖共同建立此堡，若不是白家先祖无意权位，山门上刻着的是‘白家堡’也未可知。”

白颦儿走近，微微笑道：“你也说是我家先祖了，我自然该秉承先祖意志，若是不幸被你言中，表姑真有此意，那我就来个三十六计，走为大吉。到时候，还得请你帮我多多掩护。”

魏珂无奈摇头，“你既然不是要给我萧堂主送信，那此信又是给谁？”

“差点忘了正事，这封信呀，不是我托你去送的，它本来就是给你的。”

“这等差事，自有信使来报，何劳你亲自来送？”

“因为随信一同寄来的还有一张纸签，上面写这封信十分机密，要我亲自交到你手中。”

魏珂说着，擦净了手，接过白颦儿伸过来的信函拆开。白颦儿瞟了一眼，里面只有一页纸，字数不多，魏珂匆匆看完，眸间一沉。

白颦儿问道：“信上说了什么？”

“小……傅三爷寄来的信，说谷青峰不见了。”

“不见了？”白颦儿道，“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以还霄阁的势力竟找不出来，这下可如何跟他对质。”

“确实如此。信上说谷青峰和他的战船突然间销声匿迹，傅三爷遍寻不到，推测谷青峰失踪，恐怕是为了更大的阴谋，嘱托我多加小心。”

“以还霄阁在江南的势力，一群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可见谷青峰背后的实力非同小可。”

“不错，还霄阁这一回遇到的敌人不同以往，看来我要尽快动身回去。”

白颦儿展颜一笑：“你口口声声说不再理会还霄阁的事，不碍傅阁主的眼，可他们一旦有事，你就担心不已，表姑说你口是心非，说得真是准极了。”

“你们又私下里谈我了？”

“表姑跟我打赌，说你是不是爱慕南宫芊，我不相信，谁想到你竟然真的跟表姑承认了，害得我接下来一年都得给她寻各式各样的绫罗绸缎。”

魏珂语气凉凉：“听你口气，这似乎不是你们第一次为我打赌。”

白颦儿道：“哼哼，你别想打岔，我问你还霄阁的事呢，你打算何时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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