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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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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几场冷雨过后,时节已至秋分,上沪气温稍有回升,只是街上穿夹棉的男女到底多了些。

陈凌雇人把洋房受潮的三楼粉刷一新,墙壁四面皆铺设防火防水的新式扣板,另定做厚三寸宽长两尺的玻璃罩二十六个,每天拆验一到两只木箱,慢慢把书全部移到三楼去。

自从知道陈凌手里有《旧唐书》的内府藏本和据说焚毁于前朝绛云楼书劫的《九国志》,老编辑吴放的一颗心就始终提着,听闻他总算能把书从箱子里取出来稳妥保藏,当天就要随他回家一睹为快。

“嗯,你们两个年轻人住的倒很干净。”吴放默默打量客厅,“陆小先生出门了?”

“是,混——陆识忍念书时常常往来的一位教授今日上午回沪,刚下火车就喊他去、说是有事商量。”

吴放对这位与陈凌同居的作家的了解还不如编辑部的实习生,点点头,“噢……这两种书太珍贵,其余上百种宋元刻本亦是千金难求,我想将来还是影印出版为好。前朝藏书六大家,江南学子无不向往之!孰料到如今,不过短短几十年风雨,藏书得以保完的唯有翟氏铁琴铜剑楼一所,最坏的要数杨氏海源阁——偏又遇上聊城两次匪乱兵祸!”

谈起历代藏书家族和藏书楼的命运,陈凌亦感慨良多。

桌上的茶由热转温。

说罢江浙的嘉业堂,陈凌叹息道:

“其实不必老先生开口,我早有影印它们的打算。当时书局草创,设备不齐全,便搁置了;现在先生若愿意帮忙校对,我想就从《旧唐书》着手,厘清舛谬,博采诸家注解之长,既出影印本,也出精校本,方便后学。”

吴放自然一口应下,茶不喝了、闲话更不讲了,当即和陈凌聊起整理校对的具体事宜来。

等到陆识忍拎着三盒沙利文巧克力开门进屋时,他们还在高声讨论校注的体例问题。

“……几点了?”吴放意犹未尽,喝了一口冷茶,向陆识忍询问时间。

“九点二十。”

“什么?!那么我回家了——明**早些到书局来,关于照相、落石的人选还要再议。费童和年若玮的脾气不大和,你的意思是再加一个小周居中协调,可小周毕竟是实习生,我想不如叫小耿一同去。”

“嗯,明天再说,先生慢走。”

秋月高悬,西风瑟瑟,人心却是热的。

看着老编辑骑车走远了,陈凌才要说话,就被陆识忍喂了一块巧克力。

“好吃么?榛仁的卖完了。”

瞥见包装上“金家桥”几个字,陈凌晓得陆识忍绕了好些远路,“不如何”三字在舌尖转了又转,最终轻哼一声:“还好罢。客厅是什么时候收拾的?早上我出门还……吴老非要跟我回家,推迟一天都不行,你晓得我坐在车上几次想丢了钥匙逃跑——你还笑!”

陆识忍见陈凌羞恼得耳朵尖红通通的,觉得实在可爱,又喂他吃一块巧克力,“哥哥生我的气了么?”

明知故问的家伙!

他当然——怎么舍得生气阿。

陈凌只咬下半块,伸出舌尖舔去嘴唇上的枫糖浆,生硬地转移话题:“这是什么馅?”

“怎么?”

“怪甜的,像加了蜂蜜。”

“差不多。哥哥喜欢么?”

“……嗯。”

“今晚做么?”

得寸进尺的家伙!

“……嗯。”

此时晕晕乎乎应付亲吻的陈少爷并不晓得,总共三盒枫糖夹心巧克力,一夜里就用去了两盒。

咳,是的,确实是、是用去的。

反正他没吃到什么,也绝不会再吃。

大概。

*

十月三号傍晚,上沪金陵路北C5座。

一场文艺交流性质的秘密沙龙正在进行中。

沙龙的主人是惠济大学校长曾本。

如此场合,曾校长的夫人牛氏巾帼不让须眉,身披朱红色长纱巾、穿一双亮银色高跟皮鞋,挽着女儿曾馥的手臂袅袅婀娜地走下台阶,与刚到的两位男客寒暄问候。

“首元一别,咱们好久不见啦。上上个月章教授你来上沪参加学术会议,偏我家阿馥带我去巴黎散心,还以为又要见不着!这就是令公子罢?哎唷,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很俊的。”

章黔笑笑,示意儿子章绛回话。

章绛得令,摘了黑礼帽夹于腋下,朝两位女主人鞠躬行礼,谦虚地说道:“曾先生门下才俊万千,皆是国家栋梁,绛之以一笔为戈,不敢妄受女士玉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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