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与剑客（上）（1/2）

夜至子时，狐九又一次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这是离开玉境山后他第五次噩梦了。

噩梦中，青丘被毁了个干净。而毁掉青丘的便是那些他曾经相助的凡人。

梦中，那些凡人毁掉青丘的原因便是他是狐妖。

那梦境真实的让一向顿感的狐九也惴惴不安。以至于他在和宇文渊去平息百里村的水患时一不留神毁了三间民房。

民房被毁的百姓们也毫不客气的向狐九投掷石块儿，大声痛斥他是为非作歹的妖孽。

在那些百姓眼中，你是昆仑道士，为我们平乱是理所应当，稍有差池便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似乎没有人想过，如果不是狐九，也许毁掉的便不是三间民房，而是三十间，甚至更多。

狐九开始怀疑，当初在天界信誓旦旦的要护佑人间的自己究竟是不是上神墨枭口中的蠢货。

最后的最后，还是宇文渊替狐九赔偿了那些房舍，揉着他额头上的淤青对他说：“多谢青丘九尊助我平定此乱。”

这句话，暂时平息了狐九心中的疑惑，可却平息不了愈演愈烈的噩梦。

“狐狸，你又梦魇了么？”狐九醒来时，宇文渊也是醒着的。

“嗯。”狐九抬头看着天边的缺月，揉了揉酸痛了几日的后颈。

“你究竟梦到什么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一些凌乱的污糟事。”狐九没有一丝顾虑的仰头躺在宇文渊的膝盖上：“道士，凡人究竟是怎样的？我以同样的方式待他们，他们为何待我完全不同呢？”

“人，是很复杂的。因为人既不能像妖一般只求温饱安乐，又不能像神一般无所不能。饥馑时人们便求温饱，温饱后便求富贵，富贵后又想求长生。因为所求不同，所以凡人对你也会不同。”宇文渊伸手蒙住了狐九的眼睛：“所以你只需记住，问心无愧四字就好。”

宇文渊的手遮住了窗口渗漏进来的月光，完全的黑暗重新给了狐九睡意。

后半夜，狐九没有重复那个噩梦。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狐九对宇文渊的态度开始变了。

他不再抗拒和这个凡人道士交流，不再隐藏自己心中的疑惑。

曾几何时，三界之中能让狐九这般信任的，只有孔雀一个。

狐九对孔雀盲目的信任是因为救命之恩。而对宇文渊的信任，在狐九看来就有些莫名了。

也许是这个在他看来十分弱小的凡人道士在知道他的身份后，没有任何改变。

好像，他是人也好，是妖也罢。能撕碎魔龙也好，能上天入地也罢。

对于宇文渊而言，狐九就是狐九。

不因胡九之弱而欺凌，也不因妖尊之强而攀附。

他对狐九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带任何目的。

狐九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在心中有惑时选择依赖一个凡人。

这一日，狐九与宇文渊来到了一个名叫平安州的地界。

平安州有一座平安镇。

平安镇，镇如其名。

虽说镇子里的屋舍倒塌半数，看起来残破不堪，可镇中居民脸上却不见悲戚之色。

他们互相扶持着抬着木材石块有条不紊的重建着那些倒塌的房屋。

这场混乱的浩劫之后，狐九见过了太多太多怨天尤人的灾民。

这样自食其力，相互扶持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外来人，你们来此做甚？”

两个相貌相同的男子从不远处迎着他们走了过来。

那两个男子一个佩着刀，一个佩着剑。

一个一身黑衣短打，一个一身长袖飘飘。

看得出，这是一对极其相似又全然不同的孪生兄弟。

他们的相似除了外貌，还有的便是对待狐九与宇文渊的态度，都是那样充满敌意。

行过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村庄城镇，很少有人见到他们两个，会这样不客气的直呼他们为外来人。

狐九不大善于与陌生人说话，因此这样的时候回话的都是宇文渊。

“行路至此，想寻个栖身之所而已。”

“当真？”佩刀的男子质疑道：“我们这样偏僻的村镇，道路闭塞，又不临近官道，你们想去何处？为何途径此地呢？”

“本意是想去弥陀山，被两日前的大雨阻住了去路，一时迷失，所以来此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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