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1/2）
谁也没有想到2020年的春节格外漫长，光怪陆离的景象也在此刻上演。
小城市里疫情消息还没有被引起重视，许崇拖着行李箱带着口罩出了车站，走在路上就会被人侧目，空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雾气，灰蒙蒙的天映照着护城河，站在路口叫了个出租车以后，便发出了一条语音：“我下车了。”想了想，现在北方似乎还下着大雪，看不到什么青山绿水，又拍了一张城市景发了出去。对面很快有了回复，发过来的是一张自拍照，背景是一扇窗子，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室外的积雪，而主人公穿着短袖傻愣愣地盯着镜头，室内光线比较暗，本来就不白皙的面庞显得更像块黑炭了，看起来有点蠢。"已经乖乖宅家两天了，哪都不能去。"程樟说道。
许崇反问道：“这么听话，口罩都买了？家里人不抓你出去应酬？”
程樟：哇，你别说了，家里都以为我有病，小题大做，昨天好不容易买到口罩了，两块一个，亏死我了。
许崇：差不多啦，我已经被全家群嘲一遍了，待会到家先来一杯奶茶压压惊。
程樟：为什么你还有奶茶喝？！过分了吧！说好的一起宅，你却光明正大地喝起了奶茶？
许崇：哦，我家楼下是市中心，奶茶炸鸡都有，你想吃什么我吃你看？
程樟：你是狗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直说着些没营养的话，车很快就开到了家。马上就要除夕了，街上人还是不少，戴着口罩拖着行李箱走在市中心显得格外扎眼，走到楼下的时候许崇还是买了奶茶和大瓶的可乐，很是得意地拍了照发送给手机那头的人，换来了熟悉的叫骂声，许崇则带着笑意提着行李，上了楼，氛围却是恰好。
除夕夜因为禁炮令而格外安静，但家里却因为有小侄子，显得格外吵闹。许崇挂着语音电话，随口也会吐槽几句：“这么搞笑的吗今年，《野狼disco》做开头曲。”手机那头也传来极为夸张的笑声，背景音也有些嘈杂：“你还别说，真的low爆了。”
许崇的嫂子颇为赞同许崇的观点，但又忍不住感叹道：“不过陈伟霆还是挺帅的。”许崇点了点头，回答道：“确实，笑起来挺阳光的，很难得有明星剃板寸头还那么好看的。”很快语音对面就传来了不满的哼哼声。许崇咯咯地笑出了声，打字道：“干嘛鸭弟弟，我跟你讲，自信点，你剃个寸板绝壁帅爆了，下一个程伟霆就是你！”程樟咬着牙道：“我看你是在想屁吃，信不信回来我给你剃个光头？"”也不是不行，起码洗头很方便。"许崇调笑道。
家人看着春晚慢慢开始犯困，连精力旺盛的小朋友也觉得今晚的节目无趣，搞不懂什么叫“新年”，大家都早早的回房睡觉，客厅只剩下许崇一人，但他还是很固执地坚持着守岁，独自换了门贴，靠着沙发喝着可乐，等12点的钟声敲响。手机时常闪烁着信号灯，依旧是各种吐槽今年春晚的消息，但许崇却没有细看，依旧通着语音聊着些不着边际的话。程樟那边的长辈也早早睡下，难得有一时的清静，耳机里的呼吸声也听得极为清晰，春晚内容愈演愈令人困乏，两人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话，直至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精神才为之一振，互道了一声"新年快乐"，许崇想着自己好歹比他大点，又发了个写着"百毒不侵"的88.88元红包，对面收下了红包，然后发出了嗤笑声道：“您这是发压岁钱呐？”许崇满不在乎地说：“啊，不然咧？当哥哥的总要照顾一下弟弟嘛。”
程樟没有说话，正当许崇有些奇怪的时候，他突然说道：“但是我不想当你弟弟。”许崇被噎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对面缓缓地说道：“其实我知道你喜欢的类型不是我这样的，而年龄上我没得选，既然说好我们可以试试，希望你能慢慢接受我，不想当你的弟弟或普通朋友，你明白么？”语气带着淡淡的哀伤，许崇听着却觉得有点委屈，小声嘟囔道：“我们不已经是恋人的关系了么。”这话让程樟听得有点愉悦，轻轻发出了几个气音，还未说话，许崇就突然发难：“再说了，我也没叫过其他人弟弟啊，叫你弟弟怎么了？你原来不还说你喜欢大胸妹子么，还有妹子要给你送围巾，你个直男还好意思质问我？我好歹喜欢的是男生！”许崇直接炸毛，越说越气恨得牙痒痒，又憋不住说道：“狗东西，红包还我，不给了，我下楼吃炸鸡都不留给你！”程樟听到后面真的是哭笑不得，但至少他愿意跟自己抱怨，怎么说也是沟通的一种，心情更是雀跃，嘴上倒是老老实实认错，安慰道：“小祖宗诶，那都猴年马月的事了，围巾我不也没收么，再说那时候不是没被你调教么？”说话间，许崇气呼呼地听着对面辩解，穿上外套戴了口罩下了楼，除夕夜的市中心格外安静，灯光很是黯淡，完全没有往日的繁华，偶尔路过一两个巡警也会刻意看一眼这个大过年还在市中心晃荡的人。冷风呼呼吹到他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湿气，走在街道正中间和电话里的人絮叨陈年破事，烦躁的气息也渐渐平息，又觉得有些荒诞。没5分钟的路程就已经走到了K记门口，推开玻璃门只看到两个人在营业，点单台前放了易拉宝，显示只能小程序点单，不过此时还没有进门测温的规矩，许崇刚下完单，突然对程樟说道：“给钱。”程樟的口水话被打断，反问道：“嗯？干嘛？”许崇心里还是气不过，硬要跟他犟： “不是说了么，我要下楼吃炸鸡，红包还我，我现在已经在肯德基里了。”停顿了一会儿，补充道：“店里没人，工作人员也无接触配给，手机点餐的，我戴了一次性手套的。”语气却没那么咄咄逼人，倒是显得小心翼翼。程樟叹了口气，无奈道：“真的服了你了，还敢出门吃炸鸡。”许崇正想反驳，工作人员叫住了他：“你的套餐好了。”他拿过前台上摆放的纸袋，道谢后便出了门，却收到了手机的红包提示，只见封面上写着“臭弟弟新年暴富”，点了领取后188元到账，许崇撇了撇嘴，不依不饶道：“讨你个红包那么难的吗？去年还是我发你的红包，今年又是我主动，别的情侣还有五十二块，人心都黑了！”程樟乐道：“诶呀，这不是第一次当别人的对象么，后面还有那么多日子可以一起过是吧？我再补补课。"许崇听得舒坦，回家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许崇回到家，打开炸鸡袋子照例拍了个图发给程樟，拌了几句嘴后问道：“怎么样，今天你要去祭祖走亲戚什么的么？”程樟已经躺在了床上，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回复道：“这几天应该都不去了，这边新闻一直在循环播放，很多地方都封了，想去也去不了。你呢？”许崇回复道：“我家里也差不多，看了电视新闻总算放弃出门了，每天就我妈去买菜，昨天还全家以为我发神经，还说口罩那个价格不如去买猪肉，今天就都来薅我口罩，唉。”程樟调笑道：“你在家的话语权不太行啊弟弟。”许崇以为他要抬杠，不满地回道：“啊，不行吗？”程樟听到对面气呼呼的声音后翻了个身，低声笑道：“行啊，反正在我这话语权都是你的，你不亏。”许崇喝完最后一口可乐，惊叹道：“你哪学来那么多骚话？！”
“不是跟你学的吗？”
“你在想peach！”
……
2020年的第一天，过的还不错，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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