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剧变(1/2)
缎庄的璀璨的灯火粼粼落在水中,如一片片金叶。小船碎开金色靠去岸边。倏然船头灯灭了,余大雁几跳窜到灯边重新打上火折子。“日少侠快拍拍船板。”
“为什么?”
“渔人家道理多嘛。灯灭了会有霉运游过来。”
日月天不知道该用多大力气,在船板上随便敲了两下。
“日少侠你脸上怎么了?”新亮起的光亮下,余大雁看清了日月天脸颊上一道细细痕迹。
“树枝划的。”
“少侠快回去休息吧,”余大雁指指岸上的缎庄,“我还要去书馆接李先生。”
“你喜欢的那个李先生?”
“对呀。”
目送小船消失在水天交际,直到连灯光的光晕也不见一分,日月天才步向缎庄的大门。但他缓缓停下脚步隐没了气息,因为瞧见另有两人也正向缎庄行进。其中一人他识得。
缎庄将两人囫囵吞入。紧接着像吃坏了肚子,院里喧闹了一阵。
日月天藏去墙根下听见他们被带上楼,纵身一跃从房檐台子绕到带窗子的一侧。窗子开了一条缝,看得到屋内李不择、赵树海急忙开了门将两人迎入。
“刘小锐,怎么回事?”
被唤作刘小锐的男子年纪不大,但面相十分凶恶。额角一抹断眉,嘴边一道疤。他穿着不合身的船工衣服,不悦地斜着嘴,一双三白眼凌厉得像半出鞘的刀,永远处于戒备中。
“沉死了,快来帮忙。”
“你哪里找到的伊少侠?”
与刘小锐在一起的竟然是失踪了许久的伊南屏,他消瘦了一大圈,眼窝都陷了下去,也穿着不合身的船工衣裳,一只胳膊搭在刘小锐肩上,走路晃晃悠悠。李不择亲自与小锐合力将一脸蜡黄的伊南屏扶到桌边坐定,并给他倒了杯茶。“伊少侠?”
伊南屏抬起头,尽管无力,他眼里还是有着清晰的光泽。
“我不知道五爷在哪里。那个抓我们的是个武功十分高强的姑娘,她戴面具看不到长相。”他不说自己的遭遇,而是直入主题。
李不择点点头让他先喝口水。“她有没有说抓你们是为了什么?”
“没有。我和五爷是分开关押,只有需要转移时才能见到五爷,还有她。大概是以我为质防止五爷反抗。”伊南屏话里是深深的愧疚与无力。
李不择拍拍他手安慰道:“任马本就有伤逃不了,你们将计就计保命是对的。”
伊南屏似乎认为自己有很大责任,忍不住哽咽了几声,但很快止住了情绪。
“到了杭州以后,她逼我喝了迷药,醒来时便在刘兄那里了。”伊南屏望向刘小锐。
刘小锐咂了下嘴,说道:“我们在运货的箱子里发现他。李寨主。”他似乎还有事情没讲出来,便看着李不择。
李不择冲他皱起眉:“稍后单独与你说。”
“好吧。”刘小锐不善地撇了撇嘴角。
伊南屏又说起从嵩阳派拿出的信稿全被女孩拿走了。李不择给他满上茶。
日月天希望李不择追问卫明夷的故事的后续,然而他似乎更在乎伊南屏是否还支撑得住。
“其他的以后再说。连堂主那边我来联系。树海,带他去休息。”
“不,等一下。”伊南屏说完环顾四周,“日少侠不在?”
李不择弹了两下桌子,叹了口气,“还没回来,怎么?”
伊南屏有些讶异乌木寨寨主也会露出一脸“没办法”的样子,同时犹豫起来。“在来杭州的路上,五爷趁那姑娘不注意,跟我说了句话。他说得太快太小声,我不确定……”
“他说什么?”
“他说若我先逃走,要告诉李寨主一件事。”伊南屏为难地看了看屋里其他人,李不择于是侧过耳,“他说……”
不过日月天全神贯注地听,依旧听得到。
“……他说,小心日少侠。”
赵树海送伊南屏去休息,房里只剩下李不择与一脸痞气的刘小锐,空气渐渐凉了下去。
“李寨主,”刘小锐尖锐的嘴角率先刀破宁静,“既然对方特意把人留在福园的箱子里就表示事情已经败露,不如收手。”
李不择起身一个甩袖,适才的关切和柔和尽从脸上褪去。“这事开始了就不能停,由不得你。”
刘小锐扭了扭下巴斜起眼睛。“你有病吧。”
“别忘了小辄还在我手上。”李不择淡淡地说。日月天从未见过李不择如此无情的模样,不过他不讨厌。
这话对刘小锐显然威慑力极大,只见他犹疑了好一阵,生气却又说不出话。但随后他转了转眼睛又敢于瞪视起李不择。
“李寨主,你的人离这屋子可有些远。”说着,刘小锐的手中晃出一把银白的匕首。
日月天几乎在同时向背后一探,双刀出匣。他眯缝起眼睛关注着刘小锐的呼吸,将自己气力与之校准。这李不择怎么回事,稍一离开准得出事。
夜里的日月天就像动物一样,黑暗就是他眼睛和耳朵的延伸。当这延伸被阻断,他便知道哪里有猎物,亦或自己何时成了猎物。就好像此时,周遭的空气忽然不再移动,日月天本能地回过头,只见一黑衣人无声无息地立在身侧,一把刀已挨到自己颈边。一切发生得太快,日月天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就势撞进窗内,黑衣人紧贴着冲了进去。窗户被二人撑了个稀烂。
日月天刚要起身,后脚被一勾摔在地上。他看准黑衣人凑近自己的一刹也勾住黑衣人的腿,然后猿猴一样灵敏地借力攀到那人背上。那人举刀后刺,日月天极快地按着他肩膀夺过手肘向下一压。只听咯嘣一响,黑衣人肩膀脱臼。
但他没有因此停止出招,刀交左手,迅速从日月天死角刺入。他左手力道和把握依然精准,居然和日月天一样是个左右开弓的好手。日月天不得已跳远躲开。
“李寨主小心!”
“寨主小心!”
“嗯?”
“什么?”
黑衣人与日月天同时开口又同时住了口。
屋里一时极其安静,运河流淌的声音从通透的窗洞灌了进来。
黑衣人与日月天夹在李不择与刘小锐之间刀口相向。李不择惊讶地瞪圆了双眼,刘小锐则悄悄收起匕首,迷惑地退向门口。
“树清?”李不择缓缓叫了声。
这人竟然是赵树清?日月天哦了一声,怪不得觉得他哪里眼熟,再一看那眉毛、鼻子、嘴巴的形状果然和赵树海一模一样,只是这样和善的轮廓上却嵌了一双狼一样的眼睛,满是凶煞。
若不是因为他,自己这一路会大不相同吧。
日月天朝他笑了笑,他却无甚反应,只是老道地迅速瞥清了屋内的状况。
“你来干什么?杀我吗?”李不择平静地问。由于日月天未能抢到位置,李不择被隔在了赵树清一侧,以他那在乌木寨排不上号的武功来说处境十分凶险。
“习惯这东西呀,呵呵。我见有人拿着刀在你窗外,想都没想就冲上来。你说我是不是傻,还想着护着你?”赵树清说着不好笑的玩笑,目光却半点不从日月天身上挪开,日月天也是一样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有种感觉,哪怕露出一丁点空隙,下一秒就会人头落地。
走廊里一阵急步,赵树海、胡虎等尽皆赶来。刘小锐被门口一众人塞住,只得尴尬地留在屋内。缎庄里一阵嘈杂,隐隐听见程天絮的催促声。
“树清!”赵树海欲冲上前被胡虎拉住。
“楼外再布些人。”“是!”脚步声随着胡虎的命令震响着楼梯板。很快楼上楼下里里外外尽是脚步声,缎庄被围了起来。
日月天有点失望,怎么一个两个都是为赵树清惊慌?他侧了下头,希望有人注意到自己脸上有伤。
李不择处变不惊的劲头上来了,索性一撩衣摆坐在桌前给自己沏了杯茶。
“你知道我在缎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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