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协亲王府（1/2）

陆瀍、扁籍和黄童早被轿子接走，谁也没问一句门燮的去向。李不择与日月天随着官兵本来是去府衙，中途士兵却接了谁的话，转而带他们向着一片高瓦红墙区域走去。夜太暗，墙红得发紫。路两旁知了声阵阵，李不择记不清上次来时树有多高，但记得前边左侧院里原是搭了一排脚手架，当时他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时想着“这是要盖个什么呢”，如今那里是个亭子。

尽是记得些无所谓的事。明明是那时心怀的万分激荡才造就了如今的他。

“我们是要去亲王府？”日月天毫无芥蒂地与一小兵并排走着，老想逗他说话。沿路房屋的制式愈发高级，高墙后露出的屋顶是叠层的，脊兽也坐成一长串。小兵匆匆地说“到了你就知道了”，却也未呵责。

夜里只听他们一行的脚步声在光秃秃的两侧墙壁间回响，天像块黑布罩在上头。谁都感到一股压迫，仿佛走在一座大墓的神道上，除了日月天仍旧兴致盎然。

日月天错后些距离望着小兵的脖颈，看火光在他身上跳，猫一样放轻了脚步。有的人害怕夜晚，有的人宾至如归。

“月天。”

日月天舔舔牙尖，并去李不择身边。

“李寨主来过？”

李不择掐住他领子拎了拎有些错位的衣襟，见他没有一丝紧张和惧意，叹了口气。

“当年的事你不是都听树海讲过。我亲自带着契书账本，把福园、鹿园两家镖局赔给亲王，求个私了。当时……”

日月天却笑了。笑里一股山楂糖球味儿，好像夜市还未散。

“笑什么？”

“你不想报复吗？”

观察四周士兵并未听见，李不择弯下腰贴着日月天耳朵叫他不要乱说话。

这时倒是有士兵瞥着看过来，脸颊被灯笼自下而上照出梯形的两块。

日月天迎着他们目光，尽管笑着，却食指微勾时刻准备掏出怀里匕首。李不择按了按他肩膀。不过是士兵们看他俩这样近，好奇和不自在而已。

“千万不要和协亲王的人动武。”他不放心又言语嘱咐了一遍。

所有人都是那样肃穆，那样谨小慎微，日月天很是快乐。

“若是我，一定尽早杀了你。”他贴在李不择耳边，说着“杀了你”的时候此夜的兴致达到顶峰，脸颊暖暖的。李不择从未见他笑得这样甜蜜和坦荡，眼里的光那样出彩，说着疯狂的话却没有丝毫的疯狂。

一个人这样开心，一定因为是真心的。

李不择恍惚间料定自己会死在他手里。他只看着他，也忘了直起腰，也忘了脚下速度。那也很不错，他想着自己的死，许多恐惧和悔恨便尘埃落定。如果能死在他手里，那好极了。

但死亡之前还有许多“但是”。于是他醒过来，觉得日月天笑得太怪，觉得自己适才的想法简直疯了。

他问：“为什么？”

日月天大笑起来：“你猜。”

不知从哪里开始的，那高墙便已是亲王家的高墙。沿墙又走了好一会，一扇侧门处有下人相迎。说是侧门这门也不小，赶上何望宅子的正大门了。

一个身着绸缎的老人走来，抬了下眼皮打量了李不择两眼。

“李寨主许久不见。”那人潦草地低低抱了抱拳。

李不择本已不记得这人是谁，幸亏早些时候程天絮给叨念了一遍。

“齐老别来无恙。”

老人是亲王府管家，他还记得李不择从前的样子——如临大敌似的，浑身露怯——紧张、桀骜。如今算是有点人样了。而齐老自己则老了一些。

齐老手一引，不屑多说话，带众人向宅院里走去。

士兵只留领队随行，其他人伫立门外。日月天回头朝适才搭话的小兵笑了笑。小兵扭头假装没看到，引得其他人窃笑。

似乎走了很久，这宅院比何大人府、比何望家宅要深的多。没见过的树，没闻过的花香，人的行径也怪。在齐老前面有个打灯的小仆，他一定要弯着腰把灯打得贴近齐老的脚。灯把那么长，明明可以省去躬身的辛苦。大约这种无谓的事就是权贵吧。

到了大约是内院的地方，齐老终于把他们带到一栋灯火照得极亮的屋前。

“夫人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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