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街早小事（1/2）
赵树海只惊讶了一刹，随即平静下来，眼神仍如往日一般和蔼，甚至更柔和了些。
“日少侠何出此言，可是有什么证据？”
日月天丝毫不为所动，歪头观摩起赵树海细微的神态，喉咙咕哝出一阵笑意。“没有，我瞎猜的。”
阴阳怪气的一方一向令人生厌。李不择为赵树海不平。“你算什么人，没有真凭实据胡乱指认我的人，我看你才有问题！”
“我又没有个要杀你的弟弟，我有什么问题。”日月天故意气人一样低头掸了掸袖子。
李不择将血衣狠狠掷在地上，一把扯起日月天一边衣领，再次将人提了起来。刺啦一声，不知哪里被拽裂了。日月天半张脸被挡在领边后面，嘴角依然扬着。
“寨主！”赵树海伸着胳膊拽住李不择高高举起的手掌。
“你还护着他？看你教出来的白眼狼！”
赵树海试图将激烈的气氛压制下去。“言重了寨主。大家都累了，有什么误会明天再叙吧。”
“误会？”李不择瞪着日月天，“是有些人太放肆了吧？——你以为树海是什么人，对你好你就肆无忌惮是不是？”
“李寨主，”日月天被领子卡得有些难受，“我是为了你。”至少女孩是为了李不择，他不过替她说了出来。
一抹红色环着纤细的脖颈落在锁骨上，李不择怔了怔。那是第一次去大桂酒家时，他给日月天串桂花用的红绳。桂花已不见，余下红绳空空荡荡。
“你……”李不择忽然不知该说什么，他缓缓放下举着的手掌，决定这一巴掌先欠着。但这不是可以心软的时候。赵树海虽因赵树清的事立场微妙，李不择仍当他是心腹护着。至于杀人分尸的事，他并未被日月天说服，并不是日月天说得没道理，而是心里有块石头不是道理说得动的。
“你之前跑哪儿去了？”李不择问，气焰已小了许多。
原来是用在这里。日月天张大眼睛不禁惊讶。他将左手举到李不择面前，缓缓张开。
一股浓热的馨香瞬间盈满口鼻，沁入心肺。
“花蔫了，去摘了一朵。”
望着他毫无防备的眼，李不择不禁联想到迷茫无助的小狗。他及时纠正自己，日月天之所以无防备只是因为在场的没有值得他防备的。
“现在倒知道讨好了？”
日月天心知危机过去了，暗叹女孩的布置严丝合缝。
李不择咳了一声：“还剩一条断手在哪里？”
“丢河里了。”
窗外天色已亮，将烛光的彩冲淡。
“怎么？”李不择问他为什么往外看。
日月天道：“该练功了。”
戏已做完，一切再继续下去便无聊多余。昨晚的他并非他自己，他的嘴说的是女孩的话，脑子当是她来作想。现在可以醒了。领子被这样揪着他不喜欢，于是上手掐住李不择臂上穴道令他撒了手。
想着花是女孩给的，日月天将它系在红线上。“怎么，今天不练了？”
李不择捂着手臂上疼得火辣的红手印，看日月天平静得往常一样，望人时微微的笑。他好像发生了什么，却又无从戳穿。
一夜未眠又发生了这些事，哪有练功的力气。李不择与赵树海还有事相商，便要去赵树海房里。临走，李不择严厉地喝止了要跟上他的日月天。
“为了我不是借口。你留下好好反省，吃饭前不许出来。”说罢，狠狠合上门。
外面传来上外门闩的嘁哩喀喳声。日月天扑到门板上。“你去哪儿？出事怎么办？”
“有树海在。”
脚步声无情地远去了。日月天贴着门板缓缓滑下蜷在了门边。除了房间大点，这与在山上被关禁闭没什么区别。
“小寨主别走。”他想着女孩的语气念了一句。小寨主，女孩既然称“小寨主”就该是很早便认识李不择。她也是当年被掳走的孩子吗？为什么她要这样维护李不择？
“小寨主。”他又念了一遍，抬头从窗格的缝隙里捕捉室外的光。这时烛火已经失了颜色，影子朝内落在了他脸上身上。
“他说的你信吗？”
“寨主说哪件事？”
“当然是杀人的事。”李不择印象里日月天不是个很主动的人，纵使对血腥有离奇的喜欢，也总在万不得已才出手。
赵树海道：“日少侠不是很会撒谎，他对我们的反应观察得过于谨慎，恐怕话里真假参半。如果是平常人多问问细节便能推敲真伪，但日少侠如此聪明恐怕问了也是被圆过去。”
“就是说我们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但也抓不住把柄。这小子。”
“不过人若不是他杀的，他又是在为谁担这份风险呢？”
“树海，没有真凭实据，我看我们也不要乱猜吧。”
“寨主说得是。——不如我们去出事的地方看看。”
反正也睡不了，权当散步驱驱满脑的浑浑噩噩。
“他为什么会怀疑你，有头绪吗？”青板路上李不择问。
赵树海想起被日月天抓住的黑隼。“没有。不过我倒是明白了五爷为什么看好这个孩子。”
“为什么？你不觉得他太过危险？”
“看门狗不会让人恐惧，狂犬才会。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咬人才有震慑力。五爷不可能永远陪着你，江湖上也找不出第二个五爷。这孩子是个未成形的坯子，虽没有声名但够强也够胆。善加督导一定可以助寨主一臂之力。”
街上渐渐多出卖早点的摊位。忙忙碌碌上工的人们在卸板开张的木头碰撞声中沿街流动。
“寨主，我也开始上年纪了，往后虚名馆的事务也要交给年轻的人。寨主你呢，有些事我们不敢催你，但硕大一个乌木寨总要后继有人。”
李不择想化在人流里，或者静下来喝喝小酒，而不是听这些。像一座大山压过来令人喘不过气。
“桂糕桂糕！好香的桂糕！”
循着叫卖声迈开步子。“树海饿了吧，来两块桂花糕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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