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路见不平（1/2）

阴雨绵绵，客栈里打尖的、避雨的，热热闹闹把一楼坐满了。一群穿着一色黑衣配着刀的，是一队走镖的，桌旁放着一个显眼的大箱子。挨着他们是个说书先生，面前一壶茶已经喝干，翻开盖子等着跑堂的添水。他跟前围了扇形的一片，其中不乏携着武器的南来北往的江湖人。那群走镖的在听书的间隙不时四下警惕地瞟几眼。人们引颈等着说书的继续讲下去。

“……一代名妓花醉红以死谢罪，西水五县的事也未成公案。热闹了许久的刘李争红，便这样惨淡收场。可怜商人重利寡情，红颜祸水又薄命。”

“那花醉红到底是喜欢李不择还是刘丙朱？”

听众里一个背着褡裢负着刀的小小少年问，引起一片笑声，不过其实大家都想听说书的怎么说，于是都盯着说书的期盼着。

“人已作古，但凭世人说。小子你觉得呢？”说书的反问。

众人的注视下，小小少年红了脸：“我觉得是喜欢李不择吧？”

“哦，为什么？”

“李不择名气比较大。”

人们哈哈大笑，笑孩子不谙世事不解红尘。

说书的抚着胡子笑过：“名气这事呢，要看是什么名气，也要看是横着比还是竖着比。”

便有人问什么是横比什么是竖比。“横着比是看当世，便是拿李不择和刘丙朱、黄兴发、程天絮比，和嵩阳燕坤比。竖着比，是与前人比。在座的年纪小的可能不知道，铁寨乌木曾经可是个出英雄的地方。不论是以前平南疆的千家谢家，还是后来镇压百里龙邪一派的李家。乌木寨寨主哪个不是顶天立地铁骨铮铮。那时候乌木寨虽不是今天这样财大气粗，但气节上谁也不输。不似今日，全然颠倒了。从前人们投靠乌木寨，争的是份名节，如今呢，是贪图钱财。你看如今江湖上哪里还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就是的，现在江湖上一股铜臭气。就是被李不择搞出来的。真是李家之耻。”有人感慨，听众纷纷点头。只有那小小少年瘪着嘴没有跟着说是。

“可是，”小小少年等众人的声音弱下去，说道，“现今又没有战乱，没什么可同仇敌忾的，不正是应该赚钱的时候吗？任五爷那样有德行的大侠，不也跟着李不择吗？”

众人哑然。他说的没错，可是败了数落的兴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一个反驳的声音。

跑堂的来填上了茶水。

“我听说任五爷前一阵子跟鬼三兄打起来，还受了伤？”有人问，将话头揭了过去。

“正是，大家若想知道那来龙去脉，”说书的一口喝干了茶，“还请照顾着赏点茶水钱。”

一只小木盒在人群中传递开，大家叮铃叮铃向里投放一文到五文不等的小钱。

小小少年也掏了钱放进去，有点心疼地将盒子传给了下一个人。旁边的人拿着盒子去了走镖的一伙儿人那儿，黑衣的男子们纷纷摸索出钱袋。

却忽然，盒子里滴入了几滴血水。此时人们都忙着掏钱袋收钱袋，吃小吃喝水，没人注意到异样。

“劫镖！”一声喊，黑衣镖队的人全都站了起来，挡在了大箱子周围。只有一个人，脖子喷着血，倒了下去。适才去递钱盒的人站在他后面，撸起袖子，露出一柄细小的柳叶刀，舔去了上面的血。更多的人从人群里站起来，现出兵器，恶笑着逼近镖队。

小小少年蒙了，那些人刚刚还是普通小贩、农民的样子，还坐在他旁边一起听书，怎么转眼就一脸凶煞的呢？

血顺着地上的沟壑伸向人群，无干系的人们吓得分开一条缝，让血水流过。人们开始向外跑，一楼中央只剩下镖队和劫镖的。

说书先生挤在门边上狂拍着门板。“门锁了！出不去了！”堆在门口的人群绝望地呼号起来。

“都别叫了！”适才杀人的劫镖人一句话，盖过了鼎沸的人声，“我们是小恶人谷的，识相的乖乖的闭上嘴。”

说书人念叨了一遍小恶人谷四个字，恍然吓得找个人身后躲了起来。“小恶人谷可是此地最穷凶极恶的匪帮。”客栈一下子安静下来。

“知道就好，”柳叶刀道，“福圆镖局的人听着，东西留下，要不这里的人全都死。”

后面几个恶匪从人群里拖出一个姑娘，将刀架上了她脖子。“谁也别想着当英雄。我数三个数，兵器全都扔了，走到门边去。一，二……”

福圆镖局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番，都没有动地方。

姑娘泪眼涟涟地哆嗦着嘴唇，喃喃着“救我……”。她小心地转动脖子，将希望寄予身后的江湖人。

所有人都避开了姑娘的目光，只有小少年认真地望着她，把她看在眼里。救我……姑娘的眼睛在这样说。小小少年心里猛地升起了一团火。他反手去拿刀。却被身后的说书人一把拽住。“不要冲动，否则大家都得死。”四周的人投来劝慰的目光表示赞同。

“……三。”

倏然喷出的血液好像一道彩虹。姑娘睁着大大的眼珠，软身跌了下去。血溅在小小少年和许多人的身上。

镖局的人依然无动于衷。

“姑娘！”小少年冲了出去，按住姑娘血流不止的喉咙。湿滑的血令他没法好好掐紧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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