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帝企鹅的礼物（一）（1/2）

我第一次见到李景北的时候，天上下着雨。

下雨没有什么，我对所有的天气一视同仁，可是我没有带伞。

他并不是为我遮雨的人，在很久之后，他教会了我，下雨天是要自己撑伞的。

那是高二住宿三周后放假的下午，宽敞的校园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我理解他们的急不可耐，可我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我坐在三楼教室窗边的位置，就这样看着他们，还有那些迫不及待见到孩子堵在校门口加重了拥挤的家长们。

我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不只是因为花花绿绿的雨伞，还有太过遥远的距离。

可我知道，他们会笑得多开心，家长会像小学时期接过他们的书包一样，接过他们的行李箱，他们会有说有笑地回家，也许再过上几个小时，他们就开始吵架，开始互相嫌弃，然后同学们带着满心烦躁回到学校，再一次开始三周的学习，循环往复，周周复始。

我不着急，我的家长不会在门口等我，他们有点忙，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家很近。

我的爸爸是一家酒店的厨师，他会很晚回家。

每当别人听说爸爸是厨师，一脸羡慕看着我发出感叹：“你爸爸一定会做很多好吃的吧！”我都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当做默认。

是的，他会，可是我几乎吃不到。每三周放假一次，周五下午放学，周日返校，可以在家吃六顿饭，中饭晚饭爸爸都在酒店，早饭的时间他在睡觉。

很不幸，我的妈妈是那家酒店的服务员。

爸爸是大厨的我，是吃不上饭的。

所以即便学校床位并不够，他们也会塞红包给老师，让老师帮我安排床位。

这也是我想的。

等到大门口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我才肯挪动身体，去走廊取行李箱，我把书包塞进行李箱里，然后才下楼。

我不怕水，行李箱是塑料外壳，也不怕，可是书包是帆布的，它害怕，那就迁就它吧。我们这些不怕的，活该被淋。

雨天的缘故，天色格外暗淡，居民楼里方方正正的窗子已经透出了灯光。

我有点冒着傻气的想法，也许今天走到我家楼下，就能看见我家的窗子也是亮着的，毕竟今天有点特殊。

所谓傻气的想法，本来就难以实现吧。

我没有直接上楼，而是转身回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两个奶油夹心的面包，顺便买了两根蜡烛。

其实我还是有幻想，会不会我一开门，就有蜡烛摇曳的光芒，一定不会，我只是想想如果有会怎样。

我拿出钥匙开门，顺手打开客厅的灯，灯光照在满墙金灿灿的奖状上，奖状这东西，越旧越黄。

它们大部分属于齐因，我那个格外争气的双胞胎弟弟。他一直是那么可爱，如果有后来，他也一定很帅气，只是他还没有长到用帅气来形容的年纪。

我把他的照片摆在桌子上，拿来两个盘子，把面包摆好，再在放杂物的抽屉里好一阵翻找，才找到一只打火机。

我点燃一支蜡烛，把蜡油一点一点滴在齐因面包旁边，等到够多，再把蜡烛放在蜡油上固定好，然后再点燃我的。

我一个人唱完生日歌，一口气就吹灭了两只蜡烛。

我不喜欢吃面包，齐因也是，可是我们需要仪式感，于是我吃了几口，然后把面包蜡烛通通装回刚才那只外面缀着雨滴的塑料袋，桌面上的蜡油被我刮得一点不剩，我开窗散了散蜡烛燃烧后的味道，也可能没有味道吧，但我不是很放心。

开窗的时候我发觉外面的空气是那么清新，我突然觉得好累，可能是因为学业太繁重，老师留下太多卷子，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闻过窗外的空气，我没有办法在屋子里待下去，八人间的宿舍里我最喜欢安静，一个人的时候觉得吵一点才好喘气。

我带着被我带回来没多久的袋子走出门，把它们送给了垃圾桶。

我喜欢他们，他们让我明确地知道我都十七岁了，可是他们不能留下，不是因为十七岁也会离开。

走出小区不远有一条河，像这种下雨天水位上涨，水位离河岸也没有多远。

雨已经很小了，我还是没有带伞，我不会走很远，一会儿就回去。

齐因，就睡在这条河里，他有水的灵魂，永远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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