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1/2)
水龙吟十八岁那年离家,习剑术,踏江湖,师成之后掉头一去向北方,不知要归于何处,又或者终其一生都要跋涉。
他在驻马的野店停下,要来热水与皂角,洗去一身的疲惫。
健壮的身躯出水,雾气氤氲。墨黑的长发披在背后,发尖挂着水珠,他将脸上的水渍一抹,扯过架子上的澡帕围在腰际。
忽闻帘后一动,他捉剑身影一闪挑开幕帘,一人以飞刀击出,他侧身一躲抬剑挡开,当啷飞刀落地,他擎住面前这人双手,再看面目,却是一个清眉冷目的俏公子。
水龙吟呵一声,以剑逼住他:“来此作甚?”
此人偏头不语。
“那阁下总该告诉我尊姓大名吧?”
那人抬眸冷扫了一眼,低声开口:“除夜。”
水龙吟屈指叩剑,“除夜……好名字。”他松开了剑,后退两步,兀自将有些松的帕子系紧了些,一边抬眼看除夜。
除夜不自然地轻咬了一下唇,耳根略微泛红,他再次开了口:“是我技不如人了,就此别过。”他转身朝大门走去,顿住脚步回头,“我来,只是想看看那把剑。”
水龙吟看着他走出去,轻哂一声,随后缓缓走出几步,捡起地上的飞刀。一条红色流穗挂在刀柄,刀面上刻了细字两个——除夜。
水龙吟沉思片刻,垂眼笑了起来,“除夜呀除夜,你可栽在我手上了。”
第二日,打听了除夜的去向,水龙吟策马离去,到了一处渡口,他望向江岸对面,料想除夜应该仍在附近逗留。
他下马上船,叫船家渡到对岸去。掀帘入舱,却发现已有一白衣公子坐在案前,那人闻声抬头,刚好对上水龙吟的目光。
水龙吟一怔,掀袍坐在除夜旁边,笑道:“刚想去寻你,结果在这里遇到你了,有缘。”
除夜往旁边避了两分,“昨天的事,抱歉。”
水龙吟将剑放在桌上,轻叩桌面:“你为什么要看这把剑?”
除夜抬眼看向这柄剑,淡淡开口:“稀世珍品,少见。”
水龙吟点了点头,“的确是把好剑,我师父赠我的。”他端起几案上的茶酌了一口,看向除夜,“你很有眼光。”
“你……师父?”
“是,师父名号廿四云。”
除夜惊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廿四云?!”
“你认识他?”
“他是……我堂叔。”除夜神情忽然惶然起来,他蹲下,恳切地看着水龙吟:“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找他倒是可以,不过他现在身处西北,路途遥远,我怕你身娇体贵受不起罪。”
除夜颔首,长发滑落到白皙的脖颈上,他低低开口:“拜托了。”
此后水龙吟便带着除夜往西北方向行进,双人瘦马,且行且驻。水龙吟料想除夜是个未经风霜的公子爷,可除夜一路上从未抱怨过,只是一心向前。
过了河西,此处是八方过客必经之交通要地,客栈已经住满,酒家只腾出一个房间,二人将就住下。
夜里水龙吟与除夜同塌而眠,时至中秋,一轮皎月平铺着银辉,连屋中都染上些月色。
水龙吟闭着眼睛,开口低沉的声音传出:“你为何非要去找师父?”
除夜侧着身子,背对着他,沉默并不应话。水龙吟以为他已经睡着了,除夜却突然开口了:“他本是淮南郡王,可是二十年前突然离家,不知所踪。”
“家中亲眷只想见他一面。”
“这二十年来家里人没找过他吗?”
除夜翻了个身,“不是不想找,而是……不能找。”他稍稍偏头看向水龙吟,“派系争夺,尔虞我诈,他本就无心于此,离家也是他自愿之选。”
“只要现在府中人在,堂叔他的身影,是不能出现在郡府之中的……这些本是家事,我失言了。”
“无妨,你愿意对我说,是我的荣幸。”水龙吟转言一笑:“你日后,想必也得卷入这些纷争吧。”
除夜却静静地看向他,而后平声道:“我也如堂叔一般,无心权势。”他停了片刻,“能行走天涯便是最好了。”
水龙吟睁开眼睛,于溟濛夜色中看向他:“愿意和我走吗?名剑赠你,美酒也赠你。”
一片寂静无声,水龙吟的心沉了几分,而此刻,他却听见除夜说到。
“不要你的名剑,你把飞刀还我,被你藏在怀里,我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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