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小饭馆生意很火爆，两个人只好在门口油光可鉴的小矮桌坐下来，好在罗向晚也不挑，端起碗就欢快地开吃，气氛也快速地接地气起来。辛阅从物理研究所的最新学术成果一直侃到前同事们苦行僧生活中诞生的诸多心酸故事，毫不愧疚地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

罗向晚一直在认真的埋头苦吃，突然眼睛四处一扫，秘密地小声说：“我觉得他们家加了料。”

辛阅挑眉道：“那你刚刚还加了一份牛肉？”

“那...吃还是要吃的嘛。”

罗向晚挑起新的一勺粉丝，夹上一片青菜和一片牛肉，幸福感满满的正准备往嘴里送，突然就被一个人从塑料马扎上撞翻在地，蹭了一身的脏泥。

辛阅急忙上前把她扶起来，确认她没有受伤后递了一包纸巾让她擦一擦身上的污渍，转过身来生气地说：“你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的吗？”

那人高高大大的估计有一米九的样子，扶着电线杆子晃晃悠悠的直起身来，手里的啤酒倒是一点没洒。从上往下瞥了辛阅一眼，敞开的棉袄向外散发出难闻的酒馊味：“坐那么矮，没看到。”就拖了把椅子在门口坐了下来。

辛阅皱起眉头：“你什么态度？”

店主一个箭步冲上来隔在两人中间，对着辛阅摆出一副笑脸：“您大人有大量不要理他，他就是个酒鬼，犯不着起冲突。您下次再来，我免费请您二位吃几顿。”

罗向晚也有点紧张，心想着，再吵下去肯定要打起来，辛阅一看就会被揍得很惨，也急忙伸出手臂拦住了他：“辛阅，我们先走吧，我想早点回去洗澡换衣服。”

辛阅盯着那个喝得烂醉的酒鬼看了半晌，对方还是无动于衷地继续对瓶灌酒，叹了口气：“行，那我先送你回去吧。”

店主松了口气，背过身去对着那个人破口大骂：“钟建民你丫的，我他妈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吗？你凭良心说，平时给你吃给你喝还借你钱，这些还不够？狼心狗肺的东西净给我找麻烦。”一脚踹上了那人的肚子，那人踉跄了一下，随即用手在地上撑稳了，倒也不躲。

钟...建民？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是不是...好像在哪里看过。

走了几步，辛阅猛的回头：“你儿子是不是叫钟彦？”

周五放学的时候，钟彦被辛阅叫住了，说要一起去他家家访。

一路气氛都沉默到压抑，辛阅所有和煦如春风的问话都硬邦邦的砸到了墙上，又悄无声息的顺着墙滑到了地上，碎成一地烂渣子。

钟彦的手就没有从书包带上离开过，攥的关节死白。脚步像拖着镣铐，每一步都是踩在刀片上，如同凌迟一般的羞辱感。

那个家就像丑陋的狐狸尾巴，他尽量的藏起来，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小心翼翼地掩盖着自己脆弱的自尊心。

但此刻这层皮就要被掀掉了，还是被辛阅，这么好、这么好的辛阅。

家里很脏很乱，那不该是辛阅出现的地方，更不想让辛阅看见自己是生活在那样一个地方。他害怕辛阅看到他家之后的任何反应，怜悯又或是厌弃，他统统承受不起。

快走到那个老旧的小区，钟彦停住了脚步，抬起头转过身来望向辛阅，眼睛里是浓重的悲哀和乞求：“老师，我以后真的会好好学习的，能不去吗？”

辛阅突然觉得有点于心不忍，想了想，慢慢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街角的肯德基：“那我们去那儿坐着聊会吧。”

给他点了一个单人套餐，辛阅端着盘子领着钟彦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吃吧。”钟彦低着头不动。

辛阅笑了笑：“你自己说要好好学习的，那老师布置的作业你都得认真完成，要听老师的话。”用纸巾包了个蛋挞塞到他手里：“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蓝莓，反正我是觉得这个比较好吃。”

钟彦小口小口的咬着，吃的比女孩子还斯文。

辛阅坦白道：“其实我之前碰巧遇到你爸了。”

钟彦浑身一颤，定定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但是他当时可能喝多了，不太方便谈话。所以老师本来打算今天去你家一趟，了解一下情况。如果你实在是不愿意老师上门家访的话，那你就自己和我说说可以吗？学习上生活上的事儿，说什么都行。”

钟彦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他脑子里满满的只有一个念头在回旋，辛阅已经见到了钟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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