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状元郎(1/2)
祝合的玉牌公公正正地摆在桌前,黄昏的阳光从窗棂外洒进来,照在上面,泛着柔柔的暖光。付修盯着那块玉牌看了许久。不自觉的,脸上慢慢地又露出了笑意。
古人云,“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当真诚不欺人。
若能有心十年,该是能办成一件大事的。
付修大部分时候是不愿意回忆那段少年时光的。
在付少爷相当顺遂的人生路上,那段时光像是一道被火烙过的疤。当时痛到以为会死,此刻想起,还是会觉得疼。
不过他足够命好,即便再黑暗,也总是有阳光照过来的。
十年前,那时候付修还未得字。姓付名辞……
付辞有意识时,只觉由屁股往下,一阵阵火辣辣的痛。耳边伴随着一阵阵的“沙沙”声,那是衣料在沙地上不断摩擦所发出来的。
肩上的大脑沉重异常,这让付辞极不情愿睁眼。只是下半身的痛感越来越明显,付辞不得不艰难地睁开眼睛。
大概是之前眼泪掉得太狠,之后晕过去又被风沙糊了眼,此刻两只眼睛黏在一处纹丝不动。付辞费了好些劲,才逐渐将沾在一处的眼睑分开。
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黑不溜秋的衣摆,上面绣着浅浅的暗纹,看不出形状。硬不拉碴的衣摆不停地扫在付辞被风吹得有些皴裂的脸上,硬生生地疼。付辞皱起鼻子,努力把脸往一旁摆了摆。
可惜他身上无力,并没有什么成效。随着下 身疼痛感的增加,付辞的大脑越渐清明。慢慢的,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肩膀上的两只胳膊,正被人扯着,整个身体正被人往后拽着走。付辞吃力地动了动眼珠,看向前方无边的沙地。两条腿之间,已经被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模模糊糊的,消失在远处大漠的边际。
……
怪不得下半身火辣辣的疼,在沙漠里这得被拖了多久。付辞有些气闷,这些黑衣人为何不直接杀掉他,非要如此折辱他。
付辞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还有多久会死去。此刻,他只希望自己下一秒便能断气。
就他一个人还活着,真的很没意思。
沙漠上,带着细碎砂砾的风扑面而来。付辞被呛得经不住咳了一声。
身后的人听到咳嗽声,立马停了下来。
“你醒了?”声音自付辞头顶传来,是个男人的声音。说话时,还带着沉重的喘息声。看上去也是累得够呛。
付辞立马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深怕身后那人发现他醒了,杀人灭口。
身后的人见付辞半天不出声,停下来不再拖拽他。松了手,弯腰看着靠在自己脚边装死的付辞。
“你醒了,我看到你睫毛在动。”头顶的声音带着一些低低的沙哑,是少年变声期特有的。
付辞睫毛颤了颤,知道自己已经躲不过了,便缓缓睁眼。首先入眼的,是一枚白晃晃的玉牌。摇晃在天光之间,刺目得让人想掉眼泪。再之后,便是头顶上,正低着头盯着他的人。
那人约莫十五六岁,从头到脚一身深褐色的衣服。左额角留着一缕鬓发,大漠的长风刮过,时不时的晃过眼角。
此刻,那人弯腰低着头,一顺不顺地看着仰着头的付辞,眼神净澈,无波无澜。
不是那伙黑衣人。那些人眼中,都是泛红的杀意。
付辞半悬的心脏,慢慢放下。身体也跟着软了下来,瘫在那人腿间,一动不动。
“你要喝水吗?”那人见付辞半天不出声,只是眨巴着两只眼睛看着他不说话,便出声问道。
付辞不说话。
大漠的风沙声太大,那人怕付辞没听清,便绕道付辞身前,蹲下 身体凑过去,又问了一遍:“你要喝水吗?”
付辞身后没了支撑,整个人便软趴趴地滑落在地。他没出声,只是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那人手中牛皮水袋。
那人见付辞眼中泛光,看着水袋的眼神格外灵动,便知他意。
小孩一身血污,衣服也零散破碎,之前一定被折腾惨了。
想到这里,那人上前扶起付辞,将人揽靠在肩上。咬开水袋的软塞,将水袋递到付辞眼前。
付辞吃力地咽下唾沫,动了下有些皲裂的唇,十分谨慎地喝了一小口。
那人晃了一下水袋,里面的水几乎没少。再看怀中快要脱水成葡萄干的少年,问道:“还要喝点吗?”
付辞依旧没有出声。眼睛紧紧地盯着水袋。
“再喝些吧。”那人不再等他有所反应,又将水袋递上前。
这回子,付辞一沾上水袋,嘴巴便彻底黏在上面了。只见他微微仰着头,肉噗噗的两腮团子一胀一缩地嗦着水袋,没有半分要歇下的意思。
一旁的少年托着水袋,微微皱眉。眼见着里面的水量以可见的速度消减,心里一慌,这袋水可是他的全部家当。
于是手下轻轻使力,把水袋往旁边扯了扯。没成想,怀中之人却紧咬着水袋不松口,整个嘴随着水袋的拉扯,撅得老高。
这厮也忒憨实了。
少年轻轻叹了口气,松了手上的力道,将水袋提高些,方便他嘬完最后几滴水。
“我叫祝烈,你叫什么?”祝烈晃了晃水袋,确认真的是一滴水都没了,便将之收入怀中。
付辞依旧没有出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挂在祝烈腰间的水袋,像极了荒野的饿狼。
祝烈顺着付辞的视线看去,猜出他大概还是渴着。少年人拍拍水袋,无奈道:“是真的没水了。”
此时已近黄昏,苍黄的日光照在付辞脸上。
被风沙摧残得有些凄惨的小脸上,有些渗血的迹象。露出的半截子胳膊,却是白嫩。少年一身衣服虽沾了血污,残破不堪,但摸那布料,不同于将士们平日穿的粗麻布,必是上等的材料。
这少年,定是哪个富户家的少爷。无意落难,在此受罪。
祝烈整了整有些打皱的外袍,起身向四野望去。入目皆是没有边际的沙地。人在其中,无限地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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