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2）

因为急于查清楚当年的事，陆靖安也没有客气，收到回帖后就匆匆上门拜访了。

和陆家大宅的西洋式建筑不同，荣庆王府是最传统的中式风格，一砖一瓦的缝隙里都沉积着封建皇权的威严。四处雕的、画的齐禽异兽，爪牙狰狞，尊贵而压抑。

荣庆亲王和他的福晋在正堂接见陆靖安，两人还是最传统的旗人打扮，端端正正地坐在檀木座椅上，就像是这日新月异的京城里，一个一层不变、积尘落灰的死角。

陆靖安见了礼，荣庆亲王热络地说道:“哈哈哈，贤侄客气了。本王与令尊熟识，还是四五年前的事，经年一别，那老小子的儿子都有这般大了！”他这话说的，仿佛当年陆赫军进京不是为了逼皇帝退位，成立国民政府一般。

陆靖安却没心思和他寒暄，直奔主题地向他打听当年莺歌儿那件事的首尾。荣庆亲王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几次想要转移话题，反倒是他那位一直面色阴沉坐在旁边的福晋开口了。

她扭了扭自己的护甲套，垂下眼帘，漫不经心道:“你问的若是个心比天高的戏子，就不用纠缠王爷了。这些年与他有过首尾的贱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他哪儿记得请啊。”

荣庆亲王眼皮跳了跳，低声呵斥道:“爷儿们说话，你个妇道人家插什么嘴？！”

亲王福晋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嗤笑道:“连对着这么个马匪胡子的种你都唯唯诺诺的，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爷儿们？”

转而又对陆靖安说:“你说的那什么莺歌儿我还有些印象，他恬不知耻的勾搭王爷，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咽气的。不过看在成玟的面儿上，我给留了个全尸。”

陆靖安看着她迎着阳光，而显得端庄娴静、高高在上的面容，嘴里吐出的却是最冷血刻薄的话，胸中的怒意近乎无法遏制。

但他还不知道莺歌儿的下落，哪怕只是尸体的下落。于是只能是压抑住，几近泣血地追问:“那还请福晋告知陆某，莺歌儿埋骨何处，陆某感激不尽！”

“呵——”亲王福晋冷笑:“我怎么会知道那个下贱胚子埋在哪个窟窿里了，你去问成玟他那姘头吧。”

“你他妈才下贱！”

理智最后的那根弦彻底崩断，陆靖安歇斯底里，冲上前想要干脆让那个女人偿命，却被跟随而来的黄贵等人地抱住。王府的奴才们也回过神来，纷纷上前牵制住他。

福晋惊得靠倒在椅背上，拿手一下一下抚着心口，惊惧地念叨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荣庆亲王也是脸色铁青，直嚷嚷着:“送客，送客！”

两方家丁合力，连拖带拽地将不断嘶吼挣扎的陆靖安带出了荣庆王府。

到底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此前的七八年还都是被半软禁的状态，这样一番竭尽全力的挣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脱力地跌坐在王府门前。

陆靖安眼看着朱漆大门在眼前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门环上铜铸的瑞兽咧开嘴讥笑，露出一嘴狰狞的獠牙。

黄贵就是个拉黄包车的小市民，昨儿还为着遇着个长期的雇主兴奋不已，今个儿就被陆靖安突然发疯吓得魂都快飞了。

他低声劝着陆靖安:“哎呦，我的少爷诶！俗话说的好，这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就算是民国了，搁京城这地界，咱可也招惹不起这荣庆亲王！”

陆靖安没有应他的声，指甲掐进肉里都毫无知觉。他站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念想，见到鹤仙。

问清楚莺歌儿的死活。

问清楚莺歌儿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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