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惊疑(1/2)
尹肆始终都觉得自己没见过什么世面。
以前有什么需要出席的大场面,都是师父带着老大去,再不济了,还有个老二可以带着充门面,他这个尹老三通常能不去的一概不去,也不是任性妄为,只不过几句奉承二哥的话就能让他完美避过应酬的活动,他也乐的多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好话,懒懒散散地才是他的真本色,所以仙家有什么大事小情的,不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他尹肆可能永远知道不了。
所以为什么白飒一报名字,玉屏就怕的招来观渡直接把他俩送回了原处的原因,尹肆怎么也想不出来。
玉屏送他二人出谷的时候,那个状态仿佛就像是被吓到肝胆俱裂,他客客气气颤颤巍巍地让观渡准备了两抬大娇,慌慌张张地趁夜就把他们送走了,尹肆跟在白飒的那抬轿子后面,他看着他的背影,琢磨了一路也没想明白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白飒,字止默,因为自小习得一身医术,不及弱冠就四处云游悬壶济世,他也被称作药童,长大一些后便有了药君这个称呼。这些尹肆大概是知道的,但他白止默这个名字在江湖上有什么传说?尹肆抓破头也没想出来。
他是真的与世无争。
从天坑峡谷到原本他们遇蛇的湖边,有挺长的一段距离,但抬轿石猴的脚程快,用不了多久就到了。
夜间风景是看不见的,满目都只有昏昏暗暗的繁茂树叶、向着天际伸张开来的枝丫,或远观只有朦胧轮廓的半个山头、影影绰绰不知何用的破旧屋舍,相比起白日里的碧水青山桃红柳绿,这晚上看上去到处都是苍黛之色,要恐怖了许多。
尹肆坐在轿子上盯着前面白飒的后脑勺看了一路,最后还是放弃了琢磨玉屏的心思这件事,他抱着自己的包袱顺手扯了扯衣服,把自己包裹地严实一些,这就算是在夏日,夜间的森林还是有些冻人的。
直到把二人抬到湖边,观渡毕恭毕敬地带着四只石猴退下了。他想起在天坑峡谷里坐上轿子准备离开时,杜鹃还有些恋恋不舍,就觉得有些可惜,那么好看的仙女小姐姐,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尹肆站在白飒旁边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湖面上映着月亮波光粼粼的湖水,舒缓一口气——总之,没死就好。
“白飒——”
“何事?”
他低下头,微微笑着。
“那假山神为何怕你?”
月光如洗,覆过安静的湖水,向着远方静谧林间流淌而去。他抬着头看着他,他却笑而不答。
白飒收回视线,转而抬起头看向远方刀砍斧凿的山谷峭壁,隐约有瀑布落地的响声,他微微摇了摇头。
不说也罢。尹肆不勉强。
“天快亮了,”尹肆说,“天亮之后去找十六和马,不再耽搁了罢。”
“嗯。”白飒答。
尹肆知道自己的前十几年太过安然若素,他发现他与白飒这个人仅几日就成了生死与共的友人,他却也发现,他真的太不了解这个人,他身上仿佛有无穷的秘密被埋藏着,尹肆虽不是那种好奇心强烈的人,但却愈发地对白飒深藏的秘密感到了兴趣。
但他不敢轻易试探挖掘,他看见了他藏在长发下贯穿眉眼的伤痕,他知道很多伤疤是岁月带不走的痛楚,他有那么一两个可曾拿来当做回忆咀嚼的疤痕,但不一定别人就愿意把那些结了痂的伤再扒开来让人过目,所以这种事情问不出口,因为尹肆掂量不出其中的重量,若太沉重,他不知如何安慰。
于是他不会再深探一些,若以后能知道,便知道了,若不知道,那也就如此了。
尹肆想起身上那个香囊,就是白飒说是他家姐秀给他的那个,他借用来装鬼了——他得把鬼放出来,问一些问题,关于那日幽涧山除祟的事儿。
他没想着能从一缕清魂嘴里得到什么惊天大秘密,但希望好歹能问出一些用得上的线索,也不枉费他用蛇鳞换它回来。
尹肆在湖边更靠近森林的方向划了个阵,把香囊置于阵中,引魂出来问些问题,这倒是件废心神的事情,可他摆好了阵,却怎么也问不透问题。
那缕魂魄似乎不同往常,只一个劲地说着两个词:“天宁”、“孙亦虎”,听上去像两个名字,尹肆并无印象。
问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理论上若人被杀而亡,死者会记得自己的名字以及凶徒的名字,可这魂魄好说歹说也不肯多吐露一个字,光这两个名字,尹肆不知从何查起。
这缕魂魄已经开始慢慢消散,她仿佛有冤情,可戾气却留不住不他的魂魄,这点也实属不寻常,为了不让这魂魄愈来愈清薄,尹肆看再问不到什么了,于是又把它收回了香囊,转头问白飒是否听过那两个名字。
白飒摇了摇头。
也对,世人千千万,不可能全都认得。
“你确定‘天宁’是个人名吗?”白飒突然问。
尹肆皱着眉头喃喃道:“有天这个姓氏吧……我记得有的……”
“有是有,但你可否记得当朝先皇何名?”
“冕宁……宁字是避讳?!”
白飒点点头:“无论这魂魄或是可以行凶之人,年岁都不似孩童,当朝皇帝继位仅十五年,那如魂魄般年龄大小之人必生于先皇在位时期,名字定是要避讳的。”
“难不成——是地名?”
“可境内似也没听过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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